隔天,勿药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一律。
「我来看看妳好一点没?」提提手中的东西。「这些都是我家营养师说对病人身体好的东西。」
放开按压在额上的冰毛巾,勿药虚脱得掉了眼泪,也不知道这眼泪是为何而掉。
昨天她把话说绝了,态度是一步也不让,本以为一律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会就此不再出现,但他却出现了,还带着满脸善意求和的表情。她不期待他出现的,两人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可是,为什么?见到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有这样强烈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心虚地撇开头,勿药低嚷:「你太过份了,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呢?」
一律心慌地看着勿药的泪,伸手要帮勿药擦掉,勿药只是挥开一律的手,羞怒地说:
「一下对我好,一下要我难过,你究竟想怎样?」
一律抓住发着脾气的勿药,拼命道歉,一想到是自己让勿药这样,更是懊悔。
「妳不要再哭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妳还在发烧,先休息一下。」
「我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你的离开。」
跟以前一样的对白,好象只要他消失在勿药面前,勿药就会好过似的,可是……可是他不要这样,他不能接受这个要求。
「我知道是我不对,八年前,我以为妳是为了拿回妳爸爸的证据,才跟我在一起,我把证据交回给妳之后,妳就消失无踪。」
看见勿药抬头瞪他,一律苦笑:
「我知道是我误会妳了,可是我会这么轻易相信这件事,是因为我一直对自己没自信。我其实一直介意妳跟雷贯谦的关系,我嫉妒他可以一直在妳身边,我却只有被妳赶走的份。我在雷贯谦的婚礼上见到妳,我以为你们其实一直在一起……」
勿药眼神转为疑惑,不明白一律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我疑心太重,我太喜欢妳了,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听见一律掏心?肺的深情低语,勿药却只是转过身去,轻咳了两下。
没有意外的,一律立刻紧张地带着勿药到床上休息,盖被子、换毛巾。
勿药已经没办法听这些喜欢的话语了,她已经分辨不出真实与虚伪,是假的也罢,就算是真的,勿药也不以为自己真的适合一律,一律值得更好的人,至于她,已经死了这个心了。
见勿药如同上次一般,闭上了眼,要将他隔绝于外,一律冲动地握住勿药的手,要她即使不见他,还是感受得到他。
勿药果然睁开眼对视着一律,示意他放开她的手。
一律不放。「我要怎么做,妳才原谅我?」
她认真道:「我已经原谅你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都会有新的人生,你不用觉得对我亏欠或什么,我知道你喜欢过我,就够了。」
勿药的眼里,有坚决,她是真的这么想,即使伤心过、痛苦过,甚至觉得被欺骗了、被伤害了,她还是希望一律过幸福的日子!既然她不能是那个人,那么她相信,总会有适合的人,无论如何,她还能给一律祝福。
一律想听的不是这些,这些话只会使他心慌,只会使他觉得离勿药愈来愈远。
「不是!」一律反驳。「不是过去式,我喜欢妳,是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事,过去喜欢,现在喜欢,未来也会一直喜欢,不是亏欠。」
勿药却只是笑笑,她清楚明白一律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她轻声:「我累了。」
一律感觉勿药又要脱离他,再度神游太虚,他讨厌这种感觉,明明勿药人就在他眼前,心却老是虚无缥缈的不知飘向何方。
他急切地要拉回勿药的注意力。「我在故宫买了房子,妳说过喜欢的,我……我也会陪妳进去逛,我保证不会睡着,我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陪着妳。」
一道暖流轻轻地注入勿药的心里,回忆好象伴着轻柔的音乐流进脑海里,她分明记着一律说过他会在故宫外面等,因为故宫对他而言太无聊。
好清晰的回忆,让勿药措手不及地掉进去,清晰到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感动,像深夜中听到的小曲低回在空气中。
「你是有钱人啊!说不定你随便说说,明天赶快到故宫去买栋房子也未尝不可。」
「我买很久了,我有交易证明。」
「是吗?」
勿药不置可否,一律却从勿药语调中稍稍泄漏出的温柔产生了希望。
「妳……妳等一下!」
一律说着跑出去,很快地回来,手中牵着一只毛绒绒的大灰狗。
站在勿药面前,像小男孩献宝:「菲力固,坐下!」
大灰狗乖乖坐下。
勿药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大灰狗,感动更加深一层。
「妳还记得牠吗?菲力固,我们在士林夜市买的那一只狗。」
她偏要跟一律唱反调似的:「那只狗那么小,这只这么大,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用一只狗来蒙混我?」
「牠要长这么大,我也没办法啊!」一律见勿药不信,很是苦恼。
勿药差点儿就耍笑了出来,瞧一律认真的。
一律还苦恼着,突然--「牠牠牠,牠认得妳,我每天都给牠看妳的照片,念妳的名字给牠听。」
一律转身对菲力固说:「勿药。」
大灰狗一听立刻汪汪两声。
一律得意地回头,转身却见到勿药掉着泪。
「我……我是想让妳开心的,如果妳不想听,我就不讲了。」一律沮丧地在床边坐下。
勿药不是伤心,但也是伤心,伤心不知谁开了他们玩笑,把他们两人分开这么久的时间,菲力固从一只手掌般大小的狗,变成现在这样巨大的狗,时间就这样流逝,让两个人在各自的回忆中痛苦。
但她掉泪不是为了这份伤感,而是因为开心,开心他们还有补救的机会,如果两人都愿意敞开心胸,幸福还是会来临的。
她忽然觉得一律提议重新开始是个不错的建议,可是……
勿药伸出手,一律不可置信地望着勿药主动伸出的手,在勿药眼神的示意下,握住勿药的手。
「你曾经变得那么冷酷,那一定是一段你也觉得痛苦的日子。」
一律点点头,还不敢置信勿药眼中的温柔。
「原来我们都为对方痛苦着,那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一律明白勿药原谅他了,他在勿药眼中重新看见在乎,她不再虚无缥缈。「嗯,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对妳好,永远不会让妳难过。」
勿药却低下头。「可是,你真的不介意我年纪比你大,又……又跛……」
一律摀住勿药的嘴。「我那是说来伤害妳的,我心里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只是生气,因为那天妳提起雷贯谦。不管妳变成怎样,我都不能克制要受妳吸引。」
「你值得更好的对象……。」
一律再度打断勿药:「没有人比妳更好,当我知道是我爸爸害妳变成这样,我巴不得揍他一顿。」抬起勿药没自信的脸,一律深情道:「我只能喜欢妳,妳以外的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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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证婚礼的会场没几人,新郎新娘却能忘我到把这没几人干脆也忘掉,着迷地看着对方,像要把失去几年的份都看回来似的。
「结果最后还是这个。」
小美、海清、大正三人无聊地站在一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