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这样?你不能限制我交朋友的自由!」孟可使劲甩开他的手,坚决地转头往七〇一四号房的方向走。
「我的确没资格限制妳交朋友的自由,但他是个日本人!」他立刻追上来,毫不让步地挡在她面前。
「日本人又怎么样?我交朋友难道还要看对方的国籍吗?」
「妳不认为妳已经太过分了吗?跟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三更半夜到处乱跑,甚至胡言乱语说些怪力乱神的话,妳根本已经盲目了!」
「我没有盲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对樱冢壑是真心的,我要跟他作朋友!」
任吉弟错愕地望着她。「妳说什么?什么真心的?妳才认识他几天就说自己是『真心』的?!」
「难道不对吗?我是真心真意要跟他作朋友——」看着吉弟那混杂着不可思议与受伤的眼神,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能倔强地闭上嘴。她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头了,可是却又停不下来。
「所以无论我怎么反对都没有用对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就不明白你为何非来不可。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我们的责任已经尽了,建设公司的人也很感激你当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那次的意外他们必须负完全的责任。」
樱冢壑什么话也没说。
长谷川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他真希望少爷可以在被两位太太念的时候偶尔表现出一点他这年纪的少年应有的叛逆,可惜每一次都落空了。樱冢壑那种完全空白的表情委实令人沮丧。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妳身为他的母亲,所该做的就是支持他,而不是老是在他耳边唠叨吧!」樱冢老太太不耐烦地瞪着媳妇。
樱冢太太深吸一口气,忍耐地转身面对婆婆。「母亲,小壑年纪还小,不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但您总不会老糊涂了吧?为了一件与我们樱冢家根本无关的事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被人袭击受伤,这可不是樱冢家继承人所该有的行为。」
少爷什么话都不说,但身为他的导游跟老师,长谷川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他做些辩解,于是他只得大着胆子低头说道:「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知道当天晚上有一个人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不是吗?少爷就是为了那个人而来的。据我所知,那个人应该是被从坟墓里跑出来的鬼魂给附身了——」
「长谷川先生!作为他的家庭教师,你该做的是指导他的功课,而不是带着他私自出来旅游。关于这件事,我还没问你呢。还有,一个对灵术完全不懂的外行人请不要插嘴我们的家务事,那不是什么鬼魂,那是恶灵!」
「够了!京子,妳说得够多了吧?小壑还躺在床上呢。」樱冢老太太再度不耐烦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我尊重小壑的选择,他是樱冢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他应该很明白自己的权利与义务。虽然妳是他的母亲,但妳也只是樱冢家的一份子,没有资格质疑下一任族长的作为。」
「这……」樱冢京子有些恼怒,她高傲地微微仰起下颚。「难道我连教训自己儿子的资格都没有?」
樱冢老太太冷淡地响应了她的挑战。「在我面前,当然没有。」
房里的温度顿时降到冰点,就算这时候打开窗户让北京的雪花飘进来,大概也不会更冷了吧?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了,长谷川如蒙大赦地冲过去开门,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愣住了!
孟可笑嘻嘻地朝他挥挥手。「嗨,晚安!」这句,她说的是轻快的日语。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进门,出乎意料之外的,房间里并不是只有樱冢壑,而是多了两个女人。
长谷川干笑两声。「我来为您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台湾来的孟可小姐,她是少爷在这里交到的好朋友,昨天晚上少爷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是这位小姐救了他。」
两位身穿和服的太太起身朝她鞠躬行礼,孟可登时吓得头皮发麻,连忙也鞠躬回礼。
「孟小姐,这位是少爷的祖母,也是樱冢家的族长。」长谷川为她介绍,同时低声告诉她日语该如何说。
孟可朝那位气质尊贵的老太太鞠躬,笨拙且结巴地用长谷川教她的日语打招呼。
老太太微微一笑,眼神看起来很温和。
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可就不是了。她的年纪跟孟可的母亲艾百合相差无几,但却拥有一双锐利的美眸,那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什么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紧张。
原来这就是樱冢家的两个女人啊。不知怎地,孟可觉得有点同情樱冢壑;在这么严格的两个女人的调教之下,他的日子想必不是很好过。
樱冢壑老太太打量了孟可半晌才开口:「小壑从来对人都不假辞色,可是这女孩子好像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长谷川,你帮我问她,愿不愿意嫁到日本?」
「母亲!」樱冢太太立刻抗议地嚷道:「这太随便了!」
「啊?!」长谷川傻住了,这……这种问题怎么问啊!人家还是个十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耶。「这……」
「你不会说这句话的中文吗?」樱冢老太太冷冷地瞅着他。
「不是……」长谷川哭丧着脸回头,为难地望着孟可。「呃……那个……老太太要我问妳……问妳……」
「问我什么?我几岁?我什么时候生日?我住在哪里?还是我的兴趣嗜好?」可惜看长谷川的脸色,怎么想都不会是这种「客套」的问题。
「她……呃……」长谷川结结巴巴地、忍耐地翻翻白眼,终于开口:「她想问妳,妳愿不愿意嫁到日本?」
「……」孟可傻住了,愣愣地望着长谷川的脸,然后悄悄地望着樱冢壑跟樱冢老太太还有樱冢太太。这家人真的有点怪怪的耶!怎么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这种问题?这要怎么回答啊?
「怎么样?这么简单的问题她都回答不出来吗?难道是个白痴?」
长谷川忍不住回头对樱冢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您问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这种问题,还要人家马上回答,这不大合乎礼仪吧?她答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她答得出来,您就要怀疑她是不是一个花痴了。」
樱冢壑立刻笑了出来。他笑得太用力了,只得抱住肚子不断的笑。
孟可听不懂长谷川在说什么,可是她看到樱冢壑那么开心的笑容,居然也跟着笑了。
「……」
樱冢老太太的脸色只能用阴晴不定来形容。樱冢壑的笑容似乎让她心情很好,但长谷川大逆不道的教训又教她有点下不了台。
「她听得懂日文吗?」樱冢太太问。
「听不懂。」
「那她在笑什么?」
长谷川答不出来,他的脸已经苦到不能再苦了。「您要我问她这个问题吗?」
「你们都出去。」樱冢壑笑着挥挥手。「我想跟孟可单独说话。」
「你是在命令我们吗?」樱冢老太太挑挑眉,有趣地问。
没想到樱冢壑仍是一脸笑容,但他却回答了——
「是。」
两位樱冢太太的脸色都变了,这孩子……只不过到中国几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好像变得……有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