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站在小厅中的蔺之颿眼见火势愈来愈大,担心爱侣是否已被火神给劫掳了,突地右侧房间传来两声细弱的呛咳声,当下毫不迟疑便冲了进去,果然看见他就趴倒在那床榻边,眼见就要被火神给吞噬了。
蔺之颿一箭步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正待查探他的气息,突闻上方发出「喀啦」声响,一抬眼就见整个屋粱着火塌了下来,一个反应抬手朝前推出一掌,人也跟着飞射而出。
等在外头的蔺珪笙和骆以行,看见着火的墙片爆飞出来,接着一条人影随之窜出,而烈焰也因气旋作用紧跟在身影之后,似要将他捕吞般,两人见状齐出掌将那巨大的火舌推挡了回去,饶是他们出手迅速,蔺之颿的背部还是被火神之舌给舔了一下。
浸湿外衣等在一旁的护卫们,则在蔺之颿落地后,迅速将湿衣盖在他身上。
蔺之颿一心挂念爱侣的安危,立刻蹲下身去查探爱侣的气息,见他双目紧闭不由急声唤道:「大哥——」
「别急,我来帮他看看。」蔺珪笙亦立刻蹲身为寒雨若把脉,检视是否受伤。
这时,周元宗和李奇、阿坤也气喘不已地赶到小偏院,周元宗看着整个小偏院在烈焰中逐渐消失,不由自哺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雨若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点虚,可能这几天没能好好休息。」蔺珪笙把脉后放开他的手,接着关心地问胞弟。「你的背要不要紧?」
蔺之颿根本不在乎自己,只是低头无限怜惜地凝着怀中的人儿。
雷峰拿开盖在二少爷身上的湿衣,仔细检视过后说:「二少爷没有被烧伤,只是发尾遭了点殃。」
这时,蔺之颿开口吩咐道:「雷护卫,你立刻去雇马车,我要连夜带雨若回家。」
雷峰看向大少爷,见大少爷微颔首便应答道:「是,属下马上去。」
「请等一下。」周元宗突然出声阻止。
蔺之颿看着周元宗,沉声说:「谁都不能阻止我带走雨若,阻挡者格杀勿论!」
他的重话让周元宗、李奇和阿坤都吓得不知所措,可周元宗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仍吸了口气定定神,说道:「公子别误会,我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我只是想把二少爷的身世说与您了解,希望您以后好好待他,我们到前院去,坐下来听我说吧。」
蔺之颿根本不在乎爱侣的身世如何,他只要他永远留在他身边就够……
蔺珪笙却另有考量,以一个大夫的立场,他必需了解得够多。「好,我们还是了解一下好了,毕竟以后要当一辈子的家人。」
于是,众人便随周元宗等三人转往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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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轮子在宁静的深夜里发出噜噜的声响,还有钉铁马蹄的躂躂声。
马车里,蔺之颿抱紧着包覆在锦被下昏睡的寒雨若,在规律的马蹄声中,脑海中回想的是爱侣令人心酸的坎坷命运——
「二少爷的生母是老爷最宠爱的五夫人,五夫人原是渔家女,因家贫卖身至寒家为婢,老爷因爱她的美貌将她纳为侧室,对她百般宠爱,在得知五夫人怀了他的第二个儿子后,更是加倍疼爱,但五夫人的心并不在老爷身上,而是和一位当时甫进庄担任护院的武师暗渡陈仓,并在产下二少爷的第三天狠心弃子不顾,和情郎趁夜私奔。老爷当然大为震怒,想报官抓人又怕失了颜面,崔海新的武艺又不弱,老爷也没办法自己去逮人,便把所有的怨气出在甫出生数天的二少爷身上,任凭毫无能力的小娃娃,因饥饿、失温而在床上哇哇啼哭。那时,女儿一出生便夭折的三夫人,看了不忍便把二少爷抱过哺喂奶水,视如己出般的抚育,并取名雨若,二少爷一天天地长大,可爱又漂亮,也许是爱之深也恨之深,老爷一次在三夫人处看见了二少爷,竟毫无预警地出手重掴当时年仅五岁的二少爷,此后三夫人每次见到老爷前去,便要贴身侍婢秋荭把二少爷藏起来。二少爷七岁那年,那个护院武师闯出了名号,在黄岗开设了家镳局,夫人田兰玉艳名远播,两人还生了个二岁大的儿子,老爷得知后气得差点吐血,就想把稚龄的亲骨肉赶出家门,用以报复逃妾,后来是三夫人苫苦哀求才没这么做。三夫人为了让二少爷平安长大,带着贴身侍婢秋荭,三人搬到寒家最偏僻、破旧的小偏院,开始过着远离富裕,吃野菜度日的清苦生活。从那年开始,大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相继病逝,老爷也在二少爷十岁那年因病逝世,从此庞大的家产由不学无术的大少爷继承,在短短的五年内挥霍殆尽。二少爷十四岁时已是长得俊丽无双,一天独自到后花园为三夫人摘采桂花时,被酒后到后花园闲逛的大少爷给碰见了,大少爷惊艳于二少爷的绝世姿容又见他年幼可欺,竟起了邪念,把二少爷给『欺负』了,这种事不知发生了几次后才在家仆口中传开,当我得知后十分震怒,也顾不得身分前去责问大少爷为何做出如此的兽行和乱伦之事,岂知不知羞耻为何的大少爷竟认为这根本没什么,甚至还想把二少爷带去给喜好孌男的狐群狗党们狎淫,所幸未久大少爷迷上了青楼红妓,才将此事抛之脑后。翌年,三夫人病了,但没银子看大夫和吃药治病,那年大少爷败尽家产,在外头欠了无数赌债,结识了江湖帮派,开始以为三夫人治病为要胁,强迫二少爷为他们所利用来获得钱财,可是大少爷却从未履行过诺言为三夫人治病,毫不知情又孝顺的二少爷就这样被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
回想至此,蔺之颿忍不住把昏睡中的爱侣拥得更紧,心口的痛楚一阵又一阵。
命运之神为何要对他如此的残忍呢?不!对他残忍的是他的生身父母和亲手足,他们根本不配称之为人,和他的相遇才是命运之神的安排,蔺之颿不由暗暗对天发誓,他一定会好好地待他、爱他,珍惜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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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叶小扁舟,在灰蒙的大湖上荡呀荡的,昏昏沉沉的,直到一声破裂声像大雷似的传来,才让那昏沉的意识逐渐清灵了起来。
寒雨若睁开双眼,眼前是十分熟悉的景物,耳边传来绫香的娇骂声:「臭小黑儿,你怎么可以把桌上的杯子给踢下去呢,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哦。」
寒雨若尚未弄清这一切是梦还是真,一条黑影已掠至面前,一个温暖绒绒的触感在颊侧摩挲着,本能地抬手去摸它,耳畔传来轻轻的,似撒娇般的喵叫声。
「公子,您醒了?」绫香走至床边想抱回小黑儿,却看见寒雨若已苏醒,不由惊喜不已转首朝外唤喊道:「二少爷,公子醒来了!」
原站在外面廊上望着庭院花树的蔺之颿,听见唤声立刻进到睡房,坐至床边低头柔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话落伸手轻抚着爱侣的颊侧,深情爱怜地凝着他。「你昏睡了两天一夜,虽然大哥说你只是累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寒雨若凝着他,轻语:「这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