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他夜夜迟归,她却毫无怨言,有时看电视,有时看杂志,平心静气地等他,
他觉得对不起她,有违对她的承诺。想了想,他对她提议。「我想这三天不算好了,我们从明天开始吧。」
「不用了。」她新奇地看他,彷佛觉得好笑。
「可是我这三天都没能赶回来陪妳……」
「真的不用了。」她柔柔打断他。「我只是说,你这一个月内要尽量赶回来陪我,没说一定不能加班。你这几天是真的有事,不能怪你。」
她不怪他,可是他怪自己。
他辜负了她的爱,她五年的全心付出,如今她只不过要求一个月的美好回忆,他竟还不能完整给她。
他真的懊恼。
第四天,他吩咐秘书安排将下午与秦敏蕙所带领的CIS工作小组的会议提前两小时,五点半前便结束讨论。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秦小姐。希望你们下个月初就能提出最后定案的简报。」
「没问题。」秦敏蕙一口答应。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请告诉小刘,他会处理的。」
「OK!」
「那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散会吧。」语毕,他收拾完桌上文件便往私人办公室走,不肯多浪费一分一秒。
秦敏蕙跟在他后头。「方副总,今天我们小组成员打算找间Pub放松一下,你和小刘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有应酬吗?」
「我要回家。」他随口应道。
秦敏蕙脸色一变。她跟着他进办公室,带上门。
「这么急着回家陪老婆?」她背靠着门,讽刺地望他。「真不晓得你们搞什么?都要离婚了还上演这种甜蜜夫妻的戏码!」
「我不是跟妳说过了?」他低头整理公文包,「这是诗音提出的条件。」
「我知道啊。」她看着他匆忙的动作,益发不满。「我只是觉得这条件很奇怪,明知道你跟她早就同床异梦,还强迫你陪她演一个月的戏,真不晓得那个沈诗音心底打什么主意。」
「她只是希望留下一点回忆而已。」
「回忆?」柳眉不屑一挑。「你真的相信?」
「诗音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穿上。
「她很单纯。」
「是啊,她最好真的如你想象的单纯就好了。」
听出她口气的讽刺,他不再答腔,提起公文包,往门口走。
她轻移莲步,挡住他去路,伸手勾住他颈子,烟媚的美眸圈定他。「如果我要你今晚陪我,你肯不肯呢?」
「别这样,敏蕙。」他皱眉。「妳明知道我不能。」
这冷淡的响应惹恼了秦敏蕙,她芳唇一抿,想发作,却又碍于方醒亚端凝的脸色。
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现在跟他耍脾气,说不定反而将他推回他老婆身边。
她咬了咬牙,聪明地压下心头怒火,只踮起脚尖,温柔地啄吻一下他的唇,然后性感地贴向他耳畔。
「你要记住,醒亚,我的心是属于你的,千万别忘了。」沙哑的嗓音宛如魔咒。
他僵住身子,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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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七点,方醒亚便回到家,沈诗音从厨房走出来,好惊讶地望着他。
「怎么这么早?」
「嗯,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我就准时下班了。」他微笑回答,习惯性地将公文包递给她。
「晚饭还没好呢,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也好。」他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一路走回卧房。
她跟进去,拉开衣柜抽屉,取出内衣裤和一套休闲服,整整齐齐地搁在浴室外间的置物架上。
「换洗衣服替你放在这里了。」
「好,谢谢。」他点头,已不客气地当她面脱衣服。
健硕的胸膛刚裸露,她便霎时红了脸。
结缡五年,照理说她已看惯了他的裸体,但也许两人已数个月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吧,她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她转身。「那我出去准备晚餐了。」
她仓皇举步,敏感地察觉到身后两道锐利的眼神,她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闪进厨房里。
她心绪凌乱,握着菜刀的手微微发抖,一不小心划过指尖。她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记得打开水龙头,冲去鲜红的血珠,然后她翻出医药箱,在伤口贴上OK绷。
「冷静点,诗音。」她喃喃告诫自己。
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就跟平常一样,他是丈夫,她是妻子,一切照旧。
「别紧张。」她低声鼓励自己,回到厨房,继续做菜。
十分钟后,她完成了最后一道红烧鱼,四菜一汤端上桌,装盛得漂漂亮亮,菜色和瓷盘的花色相映成辉。
隔开餐厅与客厅的矮柜上,有个水晶花瓶,瓶里插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一旁,还点了盏熏香灯。
这熏香是檀香味的,醒亚不爱浓郁的花香,也讨厌甜甜的水果香,可她记得有一回,他陪她到庙里上香,告诉她那缭绕在庙宇的香气很特别,能让人心清净。
她从此记住了,他爱檀香。
「煮好了吗?」忽然扬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啊,好了。」她急忙回眸一笑。「你先坐,我去盛饭。」
「嗯。」方醒亚坐下,看了看桌上的料理,全是他爱吃的,心中一动。他转过视线,发现了插在花瓶里的白玫瑰--这玫瑰,是她自己买的吧?她喜欢白色的玫瑰?
他微微蹙眉,试着想忆起他是否曾送过她白玫瑰,却想不起来。
别说白玫瑰,这几年他根本很少送她花,他觉得送花不实用,宁可送她珠宝首饰。
沈诗音盛了两碗饭端过来,他接过其中一碗。
「妳喜欢白玫瑰?」
「嗄?」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很讶异。
「那个。」他指了指花瓶。
她这才恍然。「喔。那是……」明眸闪过一丝犹豫。「一个朋友送我的。」
「朋友?」方醒亚瞇起眼。哪种朋友会无缘无故送一束花?
「对啊,他知道我喜欢白玫瑰,所以特别送来给我。」
「特别?」他眼皮一跳。他不喜欢这个字眼。「妳这朋友是男的吗?」
「嗯。」她点头,眼见他脸色忽然一沈,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是社区的管理员啦,他女朋友开花店,有时候花卖不完,他便会买来做人情。」
原来只是社区管理员啊。
方醒亚释怀,这才拾起筷子。「原来妳喜欢白玫瑰。为什么不告诉我?」
「嗄?」她又是一愣。
「我若是早知道,就可以买来送妳。」
「不用啦,你不是说送花不实用?」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妳喜欢啊。」他理所当然地应道。「妳从没告诉我妳喜欢白玫瑰。」
她闻言,筷子一凝。「我有说啊。」
「什么?」他没听清。
她有说啊。
沈诗音涩涩苦笑。结婚至今,她不知买过几束白玫瑰回家了,自然也曾告诉他她喜欢,只是他从来没听进耳。
她心情沈郁,默默进食。
他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深思地注视她几秒,忽然瞥见她受伤的手指。
「怎么了?」
她茫然扬眸。「什么怎么了?」
「妳的手。」他搁下饭碗,拉过她贴着OK绷的手指。
「喔,这个啊,刚刚切菜时割到手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低声责备,皱眉看了那受伤的手指好片刻。「痛吗?」
「不痛。」她抽回手。
「妳手受了伤,明天就别做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