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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我会叫那姓皇的家伙把牠带回来。」

  多婕回首。梁望月双手插在裤袋,站在斜阳余晖里,眼镜镜片反射出金光。

  「你如果想念圣徒,可以把这幅画挂在床头。」多婕建议道。

  「这倒不必。」他神秘一笑,走向她,在她耳畔说:「我怕牠打扰我们。」



  多婕表情沈静,放下画作,昂起脸庞看他。「这幢房子是我设计的,我知道还有许多房间,或者,我也可以跟宇妥医师一样,到农场主屋当贵客,你懂吗?梁先生--」

  「叫我望月。」梁望月打断她。「农场主人跟我一样--正深深陷溺于高原女医师的魅力里,他一定不希望有什么贵客去当电灯泡……」他长指将她颊畔的发丝勾至耳后,低俯俊脸,几乎要吻上她。

  多婕与他相凝了一会儿,不慌不乱地伸手摘下他的眼镜。「让我看看你是认真的吗--」说着,她马上又将眼镜戴回他脸上,对他露出一记灿笑,转身走到廊厅。

  梁望月低笑。她一定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早在一见钟情之前……

  「妥妥真的不在这医护所……」多婕找到长椅上的医疗皮箱。几个日子来,这皮箱果然没被动过。她提起皮箱,回身看着梁望月。「宇妥医师来菜园湾时,错拿了我的医疗皮箱--」

  「我知道。」梁望月简短说了句,走回诊疗室里,好一段时间,没再出来。



  多婕颦眉,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走去探究竟。

  诊疗室里,梁望月站在打开门的桃木柜中间,正拿着什么东西。那桃木柜原本是用来收放医疗用具的,真不知道梁望月进驻之后,里面又藏了什么?

  多婕走到他背后,说:「我得找到妥妥把自己的医疗皮箱换回来--」

  梁望月突然转过身。「妳的皮箱在这儿。」他提高一只皮箱。

  多婕眨了眨美眸,难以置信般地盯着他手上的皮箱。

  梁望月提着皮箱,走到窗边的大理石桌。多婕看一下敞开的桃木柜里,似乎东西都还在。

  他的声音马上传来:「我至少是个兽医,绝对不会乱丢医疗用具。」

  多婕垂眸,关上柜门。

  梁望月坐在那张斑马纹单椅,把皮箱放上桌,长指摩着皮箱侧边。多婕看着他的动作走过去,他摸的那个地方,烙了她的名字。

  他说:「我很早就知道『多婕』了。」他对她的感觉绝对是开始于一见钟情之前。

  「但你却没在我第一次来时,把皮箱还我。」多婕微微一笑。

  「那是因为妳想跟我一起去野放圣徒。」梁望月笑笑地答道,取走她手中的皮箱,将桌上的推给她。

  多婕站在他身旁,打开自己的医疗皮箱检视。

  「我用过几次。」多婕什么都没问,梁望月自己就先招了。

  「是用在人身上,还是动物?」多婕拿起一把手术刀,瞧了瞧。她的脸、他的脸,像在小小的刀面结合般地闪掠而过。

  「都有。」梁望月撇嘴。「人和动物都一样。」

  她笑了起来。人和动物都一样。这句话应该是他的名言。「好吧……既然如此,你的伤今天还没换药,我来看看嗯。」她从皮箱拿出药品、镊子、剪刀和绷带。

  梁望月无所谓地笑了笑,卷起衣袖,将手放上桌。

  多婕戴上手套。一阵马匹嘶鸣裹在忒楞楞的风声中,从花园传来。

  「望月哥!你在不在?」好几个嗓音急声大喊着。「望月哥!桃子受伤了!快来人啊!望月哥--」

  梁望月看了多婕一眼,站起身,与多婕一起跨出落地门外。

  一群男人像突起的旋风骑着马冲进花园草坪。看到梁望月,男人们比军队还整齐地同时跳下马背,抱着一个女孩跑过来。

  「望月哥,桃子从采果梯上跌落--」

  「她额头撞到石块--」

  「满脸是血--」

  「进来再说。」梁望月打断男人们七嘴八舌的报告,拉着多婕回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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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队的大男人们来匆匆去匆匆,因为伤患是农牧场主人陶垚农的妹妹--陶子墨,所以这些陶垚农的「手下」特别紧张、沈不住气,连基本的止血都没做,就骑着马,将小女孩从果园一路颠到医护所来。

  「梁大哥……」男人们留下一名叫米夏的大女孩在医护所听候差遣、照顾受伤的小女孩。「桃子……桃子会不会……会不会有事……」但这大女孩被小女孩受伤的事吓坏了,哭得泪涟涟,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却还想进副诊疗室陪小女孩治疗伤口。

  梁望月挡在诊疗室门前,推推眼镜,抿直的唇很严肃。「满头满脸的血,怎么会没事。」

  米夏顿了顿,拾眸看梁望月表情深凝的脸容,呜地一声哭得更加凄惨。

  「梁先生--」多婕闷闷的叫唤嗓音从副诊疗室里传出来。「请你进来帮个忙,好吗?」

  梁望月应了声,将米夏拉到墙边椅座。「乖乖坐在这儿等。妳可以祈祷或做些什么事,就是别再哭。」说完,他走进副诊疗室门内。

  多婕坐在诊疗台前头,正在为小女孩清洗伤口、打麻醉针,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昂起戴着口罩的脸,看见他唇角噙着笑。有时候,他真的是有点深沈、坏心眼,就像她第一次遇见他时,他既没告诉她,宇妥不在这医护所,也没将她的医疗皮箱还她,甚至居心叵测地对她提出野放圣徒的邀请。现在,他竟然故意说话吓门外那个担心害怕的大女孩。

  多婕有些失笑地摇摇头。

  「为了避免她进来碍事,我不得不那么对她说。」梁望月知道她摇头是什么意思,马上给了一个合宜的解释。

  「嗯。好吧。」多婕接受他的说法,道:「子墨好像很紧张,你来跟她说说话。」

  梁望月走到诊疗台边。躺在床台上的小女孩,脸部被布块遮了大半,双手抱着一颗水蜜桃,似乎没有松手的迹象。梁望月轻轻掀开布块一角,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地,没眨也没流泪,异常冷静证明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子墨,妳到果园摘水蜜桃呀,有没有要摘给望月哥哥的--」梁望月握着她的小手。小女孩脸上虽无反应,双手却慢慢松开。

  梁望月接过水蜜桃。

  「那是要给哥哥的喔……」小女孩嗓音微弱地开了口。「下次,我再摘给望月哥哥……」

  「谢谢。」梁望月颔首,拇指揉揉她的下巴。「妳要不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望月哥哥讲故事给妳听。」

  陶子墨闭上眼睛。梁望月沈郁的嗓音开始讲述一则「螳螂爸爸逃命去」的昆虫生态故事--

  螳螂爸爸和螳螂妈妈结婚后,螳螂妈妈生育小宝宝需要体力,必须把螳螂爸爸当食物吃了,这是螳螂世界的生物规则。有一只螳螂爸爸却违反生物规则,希望可以见到自己孩子可爱的模样,在和螳螂妈妈结婚后,就展开保命大逃亡,没想到,螳螂妈妈没获得足够的养分,还没生出小宝宝,就筋疲力竭死掉了……螳螂爸爸面临家破妻亡,好不凄惨。

  这不是一则有趣的故事。陶子墨听不到一半,就睡着了。

  多婕缝合了她的伤口,抬眸瞅梁望月一眼。「就算雌螳螂把雄螳螂吃了,产完卵后,一样会筋疲力竭而亡嗯?」

  梁望月垂眸,盯着陶子墨的睡脸。「螳螂世界很残酷……说给孩子听的故事,总得改一下,比较可爱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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