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司马锋芒烦闷的声速极快,脸色倒是镇定。
宋典雅呆傻了,皱眉思索,搜索枯肠,头脑发疼了。
“荒谬!你几时见我水性杨花?我又对谁见异思迁?从小到大,我亲近过的男人只有你和历二哥!”她待人一向不假辞色,和谁去水性杨花!他安的罪名简直是子虚乌有!
难不成──宋典雅微愕,思及某些情事。
“你是指……”她整了整脑中的杂乱,“我对你们兄弟水性杨花,我对历见异思迁。你认为我遗弃了你?”
司马锋芒双唇欲开欲合,无尽搏斗。他几经困难的定住气息,傲慢说道:“怎么可能?”他不看她的视线兀自调得长远。“我二弟不要的人,我更不屑。”
宋典雅艳容茫然,没因他的无礼言辞而发火。
“你是说真心话?”她手臂略起颤抖。“是你设计历违背婚约,你千方百计羞辱我,却不给我一个道理!”
“你不需要懂。”司马锋芒淡淡扫她一眼,疏离得天高地远。“我何必让你懂我?”
宋典雅直觉扬手,掴向他骄傲不可亲的脸。
司马锋芒似可预知,五指沉著有力的攫过她的腕。“别想打我第二次。我的脸尊贵得你赔不起。”
宋典雅闭目,承受不了他的轻蔑。这样的糟蹋,她为何依旧无法恨他?她又是犯了什么没得医治的毛病,竟不能对司马锋芒死心!
胸口有些郁闷,气息无端变的微薄,宋典雅眼神有点涣散,慢慢的、尽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腕。
司马锋芒任由她将自己的手甩开。
宋典雅漠然的走向门口,离去的决心展现在坚定的步伐。
“站住!”司马锋芒的挽留是一句委婉不了的命令。
宋典雅疲倦不堪的摇头。“我无法和你这种人相处。”
一早就明白的事了,他俩难以相处。可她的疲惫,像绝无仅有的第一场洪荒。
有些人能和谐亲匿,但她却不知从何找寻与他的相处之道。不知──教人失落的恐慌。
恐怕在找到方式之前,她已因他而心力衰竭。
“你出了门,若遇难,我概不负责。”司马锋芒在宋典雅的手推开门扉前,发出声明。“我绝不会去找你!”
“你对谁负责过了?”她回视他,无力的笑了笑,眼底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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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惨叫频繁响亮,间歇有几道女子的尖声呼唤起伏不定。流民的喧闹已臻高峰。
“公子……会不会是那位姑娘的声音?”有人悬心的问司马锋芒。
“啊──”外头的叫声凄厉非常,一阵强烈过一阵。
司马锋芒微震,他屏息看向段总管。
段总管正站在窗前,一看到司马锋芒的目光,立即放弃观察外界的动态,转而欣赏他欲盖弥彰的神色。
“啊──”外在的惨叫,连续不绝。
“混帐!”司马锋芒忍不住拍桌,手掌运力后,急忙停在半空。拍了桌子,他肉做的手可是会疼的!
宋典雅的武艺不弱,防身的功夫应该能应付各种困境。他安抚自己,脑海里却不时浮现她在流民群里被人推倒、践踏、误伤的景象──
混帐啊!即使她身怀绝技,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终究斗不过成千上百个失去理性的流民!他怎么会让她走出门?
司马锋芒到底还是狠狠的拍了桌子,让一手的肿胀与痛,转移他的焦躁。他离开座位,一旁心神不宁的人愈加惶恐。
“长公子要休息么?”
“长公子,酒菜快打点好了──”
“不吃了。”他目视门板,一扇门隔著两个天地。“宋典雅!”
他豁出去了。
“公子冲出去了──危险啊!”众人追去阻留。
司马锋芒打开门,各种杂物如星火喷发似的砸向他。他避开重物,跨步而出,见到的是一群群人鬼难分,狰狞疯狂的流民。
“宋典雅,你最好没有任何损伤!”他身子被好些物品打中,人被困在商号门外,进退不得。
“公子,快进门啊!”身后是商号之人的呼叫。
他试图走入流民,寻找宋典雅的身影,人人见他自商号出来,心存偏见的拉住他就想给他一顿拳脚。
“典雅!”司马锋芒忧心的呼喊。流民们招呼他的手法,希望宋典雅不曾遭受过。
痛!一张俊脸不知挨了哪个饿鬼一拳。
黑压压的人群,他谁也瞧不清,只见商号的旗帜被人撕成碎片。司马二字分裂成数断。司马锋芒的眼,森冷了几许。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饶!
“长公子啊!”有人奔出商号,试著救回司马锋芒。
“米!大米!大米──”流民催魂夺命的大喊大叫。
“公子──”那人声势减弱,退回商号,阻挡流民闯入,抛弃司马锋芒。“公子您自己保重啊!”
“典雅!你──你听见我在叫你没有?”司马锋芒平时娇贵得高高在上,从未遇过如此混乱不可收拾的阵仗,心里又悬著人,烦躁得难以整顿。“典雅!”
“附近这么吵,无论你唤她多大声,她势必难以听见。”段总管鬼魅的身影飘近司马锋芒,长剑一出,护卫他,扫开逼犯的流民们。
“帮我找。”司马锋芒顾不得别余。她去哪了?会不会受伤了,正匍匐在某处无人帮助?
“你看。”段总管按住司马锋芒的肩膀,比著流民脚底的两三具瘦弱身躯。“说不定被踩死了。”
司马锋芒看去,心跳戛然而止!情景是这般惨烈,他前所未见。
“典雅──”他急得心绪大乱。
流民们不畏不惧的持续朝他们进犯!
“司马锋芒!”段总管严肃的扳过他的脸,唤回他的心神。“你不应该失去理性。这局面你还控制得了,等你安定了场面,才能尽快找到宋姑娘的下落。如此简单的道理,还需我提点你?”
司马锋芒当头一醒!怎么……他怎么……失去理智了?
眼前见不著她,听著暴民喧嚣狂暴的叫嚷声,怕她有危险……是真的危险,不是他设计的玩笑。他受不了!
夜幕沉重的落下暗影,地面却沸腾起动乱的星火,长久未有减缓之势。
司马锋芒一手抚住脸,让自己稳定平静下来。片刻后,他正视段总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眼神回复了冷静。
突如其来一条布帛,遽然往司马锋芒的俊脸打去!是旗帜,司马商号的旗帜,遭撕裂成一条残破的长布。
司马锋芒猝不及防,脸被刮出一道明显的红痕。流民们挥动的手,密密麻麻,分不出是谁丢他。
段总管眼看司马锋芒发怔,据多年相交的了解,那份怔静是爆发前的酝酿。段总管连忙转身,抓出商号内的帮手。“你们快拦住他,别让他发狂。”
“长公子,你──”众多流民却使他们接近不了司马锋芒。
当所有人以为司马锋芒即将爆发之即,他徐缓的捡起掉在脚边的布条,从容的走入流民之中,威仪姿态如天人临世。
流民们不由得退让。
司马锋芒走到他们面前,轻轻的将肮脏的布条,挂在他尊贵的颈项,他的举动令人难以移开视线,流民一个接一个被他所吸引,定住了视线。接著,他朝眼前困惑私语不断的流民们,深深的一鞠躬,优雅如深宫内院的达宫贵人。
所有人全愣住了。前一刻喧嚣雷动的街道,霎时陷入静默。
“他的性子──让谁给转了?”段总管露出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