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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痴痴地凝视着他看着诗梦充满极度兴趣的眼神,内心多么渴望有一天,有一个男人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亚男落寞地低下头,悄悄地走向自己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机车。

  她咬着微抖的下唇,伸手抚过这辆陪伴了她五、六年的中古机车,如今,它已成了一堆怎么也拼凑不起来的废铁。

  诗梦或许有受伤,但是她也受伤了,只是她的伤深深伤在心底,有谁看得见?



  人的命运真的可以绝望到走头无路吗?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差不多快要到达那个地步了。

  她静静地蹲在「破铜烂铁」旁,无声地哀悼着,为机车也为自己。

  一阵香风和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掠过她身边,她不用抬头也知道超MAN的「右舍」要载美丽的「左邻」去看医生了。

  邓亚男,妳的眼睛果然有问题,妳悸动的感觉永远不值得相信,就算这个男人活像从中古世纪阿瑟王身畔走出来。挥舞着巨剑气势剽悍的高大圆桌武士,也依旧改不了男人一贯狗眼看人低的死德行。

  可恶的是,她仅以刚刚死命盯着他壮健胸膛流口水的短短经验中,就绝望地承认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超强影响力。

  「需要我顺道召维修厂人员来吗?」



  一个淡漠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亚男心一动,不敢置信地猛然抬起头。

  「你……是在跟我讲话?」她指着自己鼻头的指尖在颤抖。

  「究竟有没有需要?」他淡淡地问道。

  「有有有!谢谢你。」她激动极了,一时间浑然忘却方才遭他忽视的懊丧和难过。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还是被理睬了。

  他的眼睛至少看见她的存在……

  他微一点头,就算是接受到了,继续往吉普车的方向走。

  诗梦只来得及对她歉然一笑,「对不起,今天真的对不起。」

  「等等,赔偿的事怎么算?」她猛地想起,如果没有现在提,健忘的诗梦很快就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了,这是她无数次的惨痛经验所得的教训。

  诗梦畏缩了下,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不悦的虎眸又扫视过来,冷冷地道:「妳的同情心可真『旺盛』。」

  他反讽的意思连亚男也听明白了,她心头一突,一股难以言喻的受伤感迅速扩散开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诗梦她--」

  「够了,有什么事等她从医院回来再说。」他明显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眸底充满了不认同的神色,好像亚男只是试图在为自己低下不堪的行为解释、开罪。

  她本能就想发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里的轻蔑与不满一瞬间僵冻住了她。

  亚男哑口无言地目送着他俩上了吉普车,引擎低吼咆哮着远去了。

  她是邓亚男,今年二十五岁,她的人生,事业、爱情,充满无力感且一塌胡涂。

  而在今天犹如乌云中劈开一道金光降临在她身边,这名看起来顶天立地、无畏无惧的男人,会成为她枯燥生命中的拯救与守护者吗?

  啐!作白日梦也得有个限度。

  她叹了一口气。

  第二章

  卫朗拆完最后一个纸箱,手腕一转,将一柄擦得雪亮的利刀灵活迅捷地划过空气,完美无声地插入系在脚踝的刀鞘里。

  他近乎愉悦地缓缓起身,沉静地环视着这个宽阔的新家。

  干净、简约,没有任何一个不实用的东西占据这个空间……他很满意。

  事实上,这是他父母的老家,这一整排连着的六栋公寓都是,也是移民美国的父母亲丰厚收入的其中一个来源。

  当他于公于私必须来台北落脚一阵子时,父亲就坚持他要住在老家,不能去住饭店。

  我们在台北又不是没房子,没理由让你住什么饭店?

  无法推拒长辈的意思,他只好搬入这个不太容易有隐私、且居民过度热情的中阶层老社区里。

  尽管是老社区,却有台北少见的绿意景致,门前甚至有草坪,而这三十年的古典建物也很坚固,栋距恰到好处。

  直到目前为止,他所见到的一切都尚称满意。

  虽然他能够忍受别人所无法忍受的环境,熬过超人也无法熬过的考验,但是在工作之外,他希望尽量能维持单纯的生活。

  他在上次出任务时断了三根肋骨,总指挥官坚持要他静养半年,顺道来台湾帮助「盟邦」训练执法人员,身为美国最精良剽悍的海豹特遣队副队长,又是唯一的东方人,这次的任务于公于私他都无法拒绝。

  虽然他满心不愿意,甚至不认为自己的伤势有严重到需要休养半年,但他的上司咆哮着大吼:「我可不想失去最出色的部下!」他才勉强点头。

  半年就半年,也许他能够在这半年内完成父母一直要他做到,他却迟迟因公而未能完成的婚事。

  想到这里,卫朗冷硬似钢的神情有一丝放松了。

  今天中午邂逅的那一个美丽腼眺的小东西,或许将会是他生命中期盼已久的一抹清新。

  蓦然间,他瞥见窗外那柔弱的身影又出现了,她正在按那个短发。身材平板得像个男孩,从头到脚全无一丝女性味道的粗鲁女人的门铃。

  她那么怯柔害羞,怎么会是那粗鲁女人的对手?

  一想到诗梦有可能被吼被骂,或者是被乘机大敲竹杠,卫朗全身的血液便开始滚烫沸腾了。

  他大步踏向门口--

  而在夕阳余晖中,正打算煮泡面填饱肚子的亚男下耐烦地打开门,她瞪着门外的人儿,蓦然一呆。

  「诗梦,妳要做什么?」她瞬间通身充满警戒。

  在与诗梦为邻的这段日子里,她的向日葵盆栽被「好心地」拔掉,改种三天就翘辫子的兰花,她的垃圾桶被「不小心」撞扁了五个,她的信箱被「无意中」塞到爆,她的羊奶被人拿去做人情而喝光……现在连她唯一的交通工具都给撞烂了。

  那现在是怎样?她该不会连这条小命都得赔上吧?

  「亚男,我只是想要跟妳郑重的说对不起。」诗梦惭愧地看着她,扭绞着小手无助得不得了。

  「不用了,赔偿我的机车就行了。」她就事论事道。

  「可是、可是我现在……没办法赔妳,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诗梦急急道。

  「我现在又饿又累,老实说,我也没有心情笑。」亚男坦白道:「因为我只要一想到机车被撞烂,我就一点都笑不出来,妳耍不要先回家,免得我失控掐死妳?」

  最后一句当然是唬烂的,但是听在甫走近的卫朗耳里,却觉得很刺耳。

  「原来在妳眼里人命比不上一辆机车值钱。」他冷冷地开口。

  亚男一惊,眨眨眼尴尬地看着他,「呃,什么?」

  怎么她老是在他出现时说出似乎身为女人--或人--不该讲的话?

  「花小姐有错,但是妳不认为这样咄咄逼人也有失道德?」他瞇起眼睛看着她。

  她气息一窒,脸色微变。「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弄懂一件事,从头到尾找麻烦的并不是我。」

  难道她长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模样就很欠揍吗?无论有谁错,统统都是她的错吗?

  一个女人的长相真的影响这么大?

  「我试图跟妳讲理。」卫朗低头看着怯怜怜躲在自己身后,以逃避冲突场面的诗梦,眼神不禁一柔,「妳放心,不会有事的。」

  「邻居先生,你初来乍到,还未搞清楚状况就想要跳出来做护花使者?」亚男也恼了,忿忿地指责道:「只可惜这出戏里有英雄、有美人,就是没有坏后母,如果你要把我想做成天以欺负美女为乐的变态丑八怪,那么我只能说,你的眼睛真的非常有毛病,该去眼科检查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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