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默言看也不看女子即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刚刚已经将一天的分量一口喝下了,再跟女子划酒拳,不管输赢都会醉啊!
「不喝酒一样能划拳。」女子将半个身躯依在默言身上,等着默言响应。女子见默言才喝完一小瓶酒,却说他不喝酒,知道默言是有意拒绝,但是到嘴的肥肉她又怎会放弃。
「我不会划拳。」默言摇头拒绝。
「我教你。」站在默言身后的碧衣女子道,她对默言亦有好感。
默言除了有张俊秀的面庞外,银发、蓝眸更为少见,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她们自然不是例外。
「不喝酒怎么划?」脑子死板的默言想都不想即道。
「不然,你若赢了可以亲我一下,我要是赢了,你也让我亲一下。」
红衣女子说得大胆,惹来碧衣女子一阵笑。
「那样有什么差别?」默言老老实实地反问着。
望着默言天真无邪的眸子,两个女子都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有差别。」红衣女子说得煞有其事。「你亲我跟我亲你,又怎么会一样?」
默言正要辩驳,却被看不下去的钦雷打断。
钦雷早就注意到默言和两名女子间的对话,虽然默言的回答让他满意,但他同时也对红衣女子的举动不满。
他带默言来青楼叫姑娘,是想引发默言的嫉妒心,而不是让自个儿吃醋。于是钦雷拉着默言,丢下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后,起身便走。
「我就在想你来这里干嘛!原来是想试试女人滋味。」站在青楼门口,默言的声音平平板板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钦雷嘴巳微张,难道他被一群女人摸来摸去,默言半点感觉都没有?
「不是吗?」默言反问,眸里一片纯净,在他的世界里,嫉妒尚未进驻。钦雷呆滞之后决定往第二家去,他就不信默言完全不嫉妒。
默言喜不喜欢他,钦雷心底已经有答案,但他就是希望由默言亲口说出来。谁教他是第一次谈恋爱,格外不安也很正常。
第二家仍然是普通勾栏院,伺候他们俩的依然是女子,默言的反应大致相同,只不过这里有个扮武旦出身的姑娘,跟默言讨论武功讨论得很快乐。
当然,吃醋的人依然是钦雷,他开始怀疑自己是花钱找罪受。
快速离开第二家,钦雷不死心的走进第三家,不过依然是家普通青楼。
没办法,钦雷就是不敢进以小官为主的相公堂子,他怕各有特色的美少年一字排开站在眼前时,他会只顾着跟美少年玩耍,漏看了默言的表情。
若是默言刚刚好在此时吃醋,他却没看到这个难得一见的奇景,他会懊悔一辈子的。
第三家的情况差不多,或者该说更糟糕,因为默言渐渐习惯青楼里的气氛,开始跟姑娘们攀谈。
虽然说,他谈的不外乎如何将钱存下来养老,如何在路上防抢劫一类。但是钦雷依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默言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让默言跟任何人上交谈。
在气得半死的状况下,钦雷将默言拉进他先前不愿去的地方。
这家专门卖小官的相公堂子,是钦雷以前最常来的地方,亦是他十五岁时初尝小官滋味的地方。这里也是他爹亲立誓要拆掉的地方,可惜他爹壮志未酬身先死。成为王爷后,钦雷出现在这里的次数比以往减少很多,但是登基以后,因为城外的金屋无法继续藏娇,他又常常从地道出宫,来此享受小官风情。
当然,打从他喜欢上默言之后,就不再来此地了。
进入熟悉的地方,钦雷先是深吸一口气,放松一下快被默言搞疯的神经,才揽上駂儿纤细的腰肢。
「爷,好久没见到您,可想死我了。」駂儿脂粉未施的脸浅笑着,高做地说出媚人的话,别有一番风情。
「你这话说得言不由衷。」钦雷望着駂儿一叹,心底倒是很乐。
此道中人都晓得,「怜泓坊」的駂儿一笑值千金,今日他肯对钦雷笑,已经给足他面子。
倒也不是怜泓坊的駂儿特别美,才会传出一笑值千金的话,而是因为他不美。因为他不美,又是个以卖人为生的駂儿,所以怜泓坊的駂儿连泓不施脂粉、不笑,他说过:「反正我多笑一点、少笑一点又没差,你们来不就是因为我家的小官美,他们为君装扮、为君笑就好,何差我一个?」
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传出他一笑值千金——赚了千金后,他才会笑。
「哪里言不由衷了,您每次来银子都撒得够多,又不会刁难我家小官儿,我不想你想谁。」连泓又是一笑,足见钦雷花在这里的银子有多少。
「别的駂儿说这话我信,你说这话我才不信,谁不知道你在路上被抢了上万两银票,连呼救都没,更别提去追人了。」
钦雷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放开连泓,开始评点站在身前一字排开的少年。
他只顾着跟连泓聊,眼睛则忙于看翩翩美少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默言脸色越来越铁青。
「他比我需要银子。」连泓敛起笑,说得淡然。
他先前压根儿没料到这件事情会被别人知晓,要不是有个店里的常客凑巧看到这一幕,还帮他把小偷捉回来,谁也不晓得他对钱财如此淡薄。
钦雷没接腔,径自评点着少年,被他看中的小官儿知道规矩地往上走,到厢房里准备去了。
「既然你说我对银子淡薄,索性淡到底,今天桌上的菜算我的。」连泓淡淡地瞄了默言一眼。
「希望不会省了这项,多了另一项。」钦雷随口答,而后拉着默言一起上楼,到他常去的厢房。
因为他们俩离开得太快,以至于没听见连泓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每一道菜里都加酒,越多越好。」
***厢房里的气氛是一边冷一边热,热的是默言吃进口中的菜,冷的是在钦雷身边的小官们。
望着钦雷和那些施了脂粉、身穿华服的人儿,默言有些不能理解。
以前还在「盼萦楼」时,他没见那个小官化这么厚的妆,也没人会在宴席上宽衣解带,星流更是只消讲讲话就能哄得客人拿出银子来。
化妆、脱衣服有用吗?银子能因此多赚一点吗?,重要的是,脱成那个样子,不冷吗?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胸口的闷,从跟钦雷坐进第一家青楼开始就有增无减,现在更是难受得让他想对钦雷吼。
吼,吼什么呢?
他有什么资格对钦雷吼?他们不过是一个主子跟一个奴仆,钦雷想做什么他根本没资格管。
想着,一把无明火再度由默言心中升起,他气得半死之余,又不能喝酒消火,只得努力地朝桌上的菜进攻。
吃没两口,默言面前出现一碗汤。
「这汤以文火足足熬了十个时辰,您多喝点。」连泓的脸,出现在默言面前。连泓没说的是,这碗汤起锅前加了半瓶酽酒,所以香味特别迷人。
默言原想拒绝,但眼角恰恰好瞄到钦雷亲上一名小官的脸颊,心头火一起,把汤一接就喝了。
佐以默言心头的怒火,让酒力发挥得更快,待默言发现不对劲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汤……」默言指着空碗,望着站在一旁的连泓,一时想不出该怎么问。「加了半瓶酽酒。」连泓快速地接话,并在唇畔勾起一抹察觉不出的笑。谁说只有千金才能换他一笑,可爱至极的有情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