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声对他自身的美貌没有自觉,才会在钦聿面前笑得如此诱人。
不过他没有自觉也是正常的,因为旁人在察觉他的美艳之前,总会先看见他锐利的眼,以及怎么瞧都显得刻薄的脸。
“尝过温暖的滋味,你还会想回到寒冬里吗?”
钦聿话中有话,他真正想问的是绯声为何要离开他,日后还会离开吗?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敛去笑意,乍看之下有些骇人。
钦聿望着眼前如小猫般可爱的人儿,有一股冲动想将绯声立即拥入怀中,以口唇好好爱抚一番。
“温暖的地方?其实有银子的地方我就留,没银子的地方我当然要走。”绯声很认真的回答着。
闻言,钦聿先一怔,旋即换上跟绯声一样认真表情。”银子很重要吗?”
钦聿出生富贵,从小到大没缺过银子,倒是见多了为求权势、富贵而发生的惨事,这让他一直感到十分孤寂,身边除了他的孪生兄弟外,没有别人值得他信任。
如果说绯声最想要的东西是银子,那么他真心追求的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伴侣。
“这种话只有你们这些有钱人才问得出口。”绯声睨着钦聿,一副受不了富家公子的模样。”银子当然重要!人生在世没有银子可能连命都会不保,命都没了谈什么其它的?”
在流浪的那些日子里,绯声见过许多因为没有银子而饿死、冻死的人,此外,盼萦楼内亦有不少因为家贫而被卖进来的童男稚女。
或许财宝买不到幸福,也无法让人不寂寞。但是,没了银子代表失去一切。
“那么……”钦聿欲言又止,神情认真。
“嗯?”绯声螓首微抬,双手在火盆旁烤着,因为温暖而有些睡意。
“如果我给你银子,你能不能伴我一生?”
钦聿的话说得很小声,-般人一定听不清楚,但是诽声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不弱,钦聿方才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绯声楞在当场,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分辨不清真正的感受是什么。
就像在酸辣汤,闻时极酸,人口后辣味立即出现,咀嚼时笋丝脆、木耳嫩、肉丝滑、萝卜软,样样件件都不同,滑人喉后,却有一丝甜味留在心头--原来是下厨者偷偷加了糖。
绯声尚未反应过来,几个家仆已端着热水、捧着丝帕,鱼贯而入了。
小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倒热水的倒热水、盛粥的盛粥、放菜的放菜,之前的暧昧氛围顿时消散。
钦聿露出一抹苦笑,拉着绯声到梳妆台前,以一柄雕花翡翠梳子帮他梳理长发。
绯声原先的微微不安,在冗长沉默后消失大半,后来在钦聿柔柔的梳理下,他似猫儿般眯起星眸,极享受地轻哼出声。
他和钦聿,还真是意外的适合啊!
“梁府那件事你不要管。”钦聿突地道出此语。
闻言,绯声登时睁开双眼,从铜镜里与钦聿对望,两个人各怀心思。
“这才是你捉我来的目的吧?”
“不是主要目的,不过是有关系没错。”钦聿严肃地点点头,放下梳子后又捕一上了一句:“在知道你的身世之后。”
第七章
用完早膳之后,钦聿就出门了,只留下两个怎么看怎么呆,完全不是绯声对手的护院看守绯声。
然而他那句让绯声惊愕万分的话并没有说下去,钦聿不多说,他也倔强地不去追问,钦聿走后才开始后悔。
他的身世?他会有什么神秘的身世吗?
他不过就是个武师之子罢了!
娘的父母是在乡下种田的,只生了娘一个女儿,两老皆在他爹娘成亲后过世,留下的一亩薄田在爹娘迁居后就变卖掉了。
爹跟娘是青梅竹马,原本也是庄稼人家的孩子,幼年时村中奇病蔓延,爹的双亲、手足皆染病亡故,后来被旅行至此的医生收养。
他爹的师父,也就是他的师祖,因为厌倦飘泊不定的生活,在收养他爹之后便在村中定居,顺便教他爹习武。
至于为何敦武不敦医术,依绯声的揣测,应该是因为他爹实在太笨,身体的反应永远快过头脑,习医无成,不如练武。
在他三岁时还见过师祖,四岁时师祖已因年迈过世,死时极为安详。
所以这个人丁单薄到仅剩他一人的家族,有什么问题吗?绯声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神经病!竟然在想这种事。”
坐在前院思索的绯声,终于因为想不通而放弃,他伸了个大懒腰,忽然想起钦聿并不在府中。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忘了?”绯声拍了额头一下,开始怨恨自个儿的笨。
回头左瞄瞄、右瞧瞧,负责看住他的人全在打瞌睡。
一个软软地倚着墙,点头像在敲木鱼,另一个“尽职”的站得直挺挺,可惜双眸紧闭、呼声震天。
“昭阳国是怎么回事?护院的素质怎会差到这种程度?”绯声摇头叹气。
望着这两个人,绯声又想起梁府里那个大嗓门的护院头儿。
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和大嗓门也能当到护院头。
若他愿意的话八成能开一间闻名各国的大镖局。
“糟糕,我忘了那三十万两银子了!”绯声掩口惊呼。
思及梁府,他才想到梁老太君这只老狐狸逼他签下的东西。三十万两耶!简直是要他的命嘛。
旋即,钦聿的身影又跃进他的脑海里,梁府要的人就是钦聿,钦聿亦因为梁府的事捉他回来,足见钦聿真的是盗贼,可是他要捉钦聿去梁府吗?
可是钦聿对他不错呢,给他换了套不完全合身,却质料轻暖的好衣服,又让他吃香辣,睡在好几层被子垫着的炕上……真的要捉他吗?
“烦恼这个干嘛?反正又捉不到!”绯声扁着嘴,嘲讽自己的能力不足。
绯声当下决定,与其烦恼这个.倒不如想办法赚足三十万两银子。
思及此,绯声立即起身,小心翼翼地不惊醒两名护院,蹑手蹑脚的走到墙边,提气运功,用力一跃。
“哈哈哈!自由了!”绯声此时已跃过墙头,往盼萦楼的方向奔去。
“果真跑了。”倚着墙、频频点头的护院甲,忽然醒了过来。
“爷真是料事如神。”站着打呼的护院乙口齿清晰得不像刚刚睡醒的人。
很可惜,他们是钦聿由故里带来的武师,并非昭阳京城里那些不中用的护院。
太阳渐渐偏西,盼萦楼应该开始准备做生意了,他虽然兼职做得多,但是盼萦楼给的薪水还是他最主要的收入,他自然不会放弃。
绯声左弯右拐地走回熟悉的街道后,原本应该直接奔回盼萦楼的。可是,绯声在地上捡到了一枚铜钱。
捡到铜钱对绯声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当今人民生活富裕,一般人丢了枚铜板并不会刻意寻找,况且暗色的铜钱落在泥地上,若再让个不知情的人给踩过,没双锐利的眼,还捡不着呢!
当然,绯声不是见了铜板不会去捡的人,又因练武而有双锐利的眼,所以常常捡到铜板,一个月下来,积蓄因此多出个一两贯钱乃常有之事,所以说,捡到铜钱对绯声来说,不该是件大事情;但是绯声此日的运气特别好,一枚捡完后,一步开外又有一枚掉在地上等他去捡。
“幸运!”绯声笑眯了眼。
一个箭步向前,绯声抢在一名有张圆脸的胖男孩前夺得铜板,惹得胖男孩哭丧着脸。
绯声尚未站直身,眼角又瞄到一尺开外有新的目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