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仰遗憾地摇摇头,将那一小角「牛皮」点燃了,凑在鼻端前闻一闻。
「拭镜布。」他把打火机收回万能口袋里,地图扔回去给阿巴扬。
「什么?」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拭镜皮布,加上茶叶及咖啡粉,熏个三天差不多。」他踱到梁千絮身前,蹲下来查看她的膝盖。
「藏宝图是假的?」她一时愕然,忘了提醒他自己才是医师。
「除非三百年前已经有这么精致的后制技巧,否则我不会在它身上下太多注。」
「不可能!不可能!」赵义用力捧着头,千万富翁之梦一夕破碎。
「那你们照着去挖好了!如果不小心把图弄丢了,记得回去找那位长老再买一张,我敢保证他家里还有很多。」既然都制好了版,当然多印几张比较划算。
「可是,那些地道究竟是挖来做什么的?」她不由得好奇。
「什么地道?我们村子里有地道?」大汉一听,跃跃欲试地跑到洞口前探看。
「祭祀、避难、开party,看你喜欢怎么用便怎么用。日据时代,有许多原住民不眼管束,干脆跑进山洞里躲起来,这些地道大底不外乎这一类用途。」安可仰把他叫回来。「大汉,不忙,过几天我们两个下去玩一玩。」
「可是,有人说鬼林里有法咒。」她小声道。
「不这样吓人,如何保守秘密呢?」他好笑地回。
「有人一走进山里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她不服气地道。
「从其中一个甬道进去,再从另一侧的甬道出来,当然没有出现。」
所以这就是鬼林多年以来的秘密?真不有趣。她咕哝抱怨。再望一眼大汉和安可仰一副兴味十足的表情,对他们来说,八成像找到新的游乐场一般吧!
「安先生,千絮,你们跑到哪里去了?」老村长气喘吁吁,总算赶过来。
一行人里尚有一道玲珑妙影。
「你们终于出现了,我好担心好担心!」小铃当飞奔而来。
梁千絮感动莫名。真是可爱的女生,一听见自己失踪便如此紧张,以前真是没有白疼她了。
她张双臂,准备接住铃当投过来的拥抱:心想该下该先提醒她自己脚上有伤……
铃当直接扑进安可仰怀里!
「我吓坏了,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害我以为你跌到断崖摔死了,呜……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吓我了!」
梁千絮望着空空如也的双臂。
「好了,我们一点事都没有。」安可仰摘下她的鸭舌帽,揉揉她热呼呼的头顶心。
铃当的小脸埋进他的胸膛,用力深呼吸几下,彷佛想确定他真的在自己眼前。
「失踪比较久的人好象是我。」梁千絮自言自语。
「梁姊!」铃当放开安可仰,呼喊一声又扑过来。「梁姊梁姊梁姊,我也好担心妳!妳跑到哪里去了?」
也?所以担心她是顺便的就对了。
「等一下,我的膝盖……」她往后倒。
一道铜墙铁壁撑在两个女人身后。他大手一捞撑,全纳入怀。
玲当感激涕零,干脆两个人一起抱住。
「你们两个都没事就好了!」
「铃当,我不能呼吸了。」梁千絮变成夹心饼干。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别在这里缠夹不清。」大汉定过来指挥交通。
「你们几个,记得来村子里打破伤风针!」她回头再交代一下赵义。
「走了,烦不烦?」安可仰不耐地捞抱起她。
「我自己可以走!」她惊呼。
「你真的没有受伤吧?饿不饿?我去买面给你吃。」铃当急切地黏在他的背后吱吱喳喳。
「我很好。」安可仰头也不回。
梁千絮觉得自己不只是跌进一个地洞而已,还跌入另一个空间里。
在她原本的世界中,安可仰和铃当明明相看两相厌,现在倒变成生死莫逆了。
这一切是在何时发生的?她真的只跌下去两天而已?
风动树梢,叶蔽知了,夏末的野花开得热切喧闹,空气中「急、急、急」的蝉声,倒把她的心,也催促得毛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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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姊、梁姊,我去图书馆查过纪录了。」铃当兴匆匆地捧着一本地理人文志跑进医务所。
山难事件已经结束三天,村子里的新兴探险活动则热烈展开中。自从鬼林另有乾坤的消息传开来之后,胆子大一点的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前往一探前所未有的新领域。
由于内部结构未明,村长担心犹有其它未被发现的陷阱或暗道,因此严令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入,还派了村子里的男人们巡逻看守;同一时间,安可仰和大汉组成了「官方」的两人探索小组,再连同橘庄的赵义等人,大伙儿兴高采烈地探险去。
赵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回去。安可仰说得好,与其让他偷偷摸摸不死心,不如大家一起去。果然几趟下来,橘庄的几个男人都死心了。倒是以前的死对头全变成喝酒唱歌的好兄弟--这就是安可仰的另一项异能,打你一拳再踢你一脚,照样跟你交朋友。
「妳查到什么了?」连铃当也不能免俗,染上这波探险潮。梁千絮只能摇头叹气。
「我查了一下本地的史籍资料,发现真的有山民挖筑地道以避战祸的资料耶!可惜里面也没有完整的地图。」铃当佩服地说。「安真的什么都知道呢,任何事到了他手中都有答案。」
梁千絮从医学杂志前抬起头,定定地打量她。
「梁姊,妳干嘛这样看我?」铃当被她盯得毛毛的。
「铃当,妳……最近好象跟安变得很亲近?」她清了清喉咙。
「还好啦!」铃当的嘴角漾起一抹甜丝丝的笑。
「妳本来不是对他不感兴趣吗?」梁千絮,妳管太多了!她告诉自己。
然而,这几天下来,她的心头有如干万只小蚂蚁在啃噬。每每安可仰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铃当的眼神便巴巴黏在他身上,犹如见到神祇一般。
对,她不舒服!她说不出原因,只知道心头有一种涩涩的感觉……安可仰只是救了不相干的人,都能让铃当如此崇拜,哪一天若是真的帮了她一个大忙,铃当岂不是要融化在他脚跟前了?
撇开她自己心里的异样不说。他们两人,论年记,论人生经历,论生活背景,都像大野狼与小红帽的对比,完全不适合!
她就是觉得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去沾染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太不道德。安可仰要碰谁都行,唯独铃当,她无法坐视。
「在妳失踪的那一天,我打电话都找不到妳,心情好差,就跑去找他商量。结果我才知道他很温柔呢!」铃当绞着葱白的纤指。「他一直抱着我,还说了好多安慰的话,我感动得差点落泪。后来我自己想一想,其实十五岁的差距也不算什么,好莱坞动不动就有六十岁老阿公娶三十岁美娇娘的美谈,不是吗?」
她不自在地换个姿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嗯……他的人生经验比妳多,女朋友也交了不少……」
「这样才好啊!这年头,有点经验的男人才知情识趣,那种毛头小子我反而讨厌。」铃当神秘地眨眨水眸。「而且,梁姊,我偷偷跟妳说,妳不可以跟别人说喔!」
「说什么?」她屏住气息。
「其实……其实他已经亲过我了。啊!我说出来了,真是羞死人!」铃当捧住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