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了。」颜巽行低声安慰。
她垂眸安静地思索着,而后哑声开口:「我突然在想,如果未来的哪一天换成是我和你分手,也许哭着求人留下的会变成是我了。」
「我永远也不会放开妳。」
「未来总是太多变化,你怎么能说得那么笃定?」她的脸颊摩挲着他的胸膛,让他的衣服将她脸上的湿润擦去。
「因为在我们认识的十多年来,无论发生过什么,我的心都只认定妳,这样的坚持,够不够笃定呢?」他轻吻她的头顶。
「嘿,好肉麻,可是却很动听。」她笑了出来。「巽行,我们……厮守一辈子好不好?」
「好。」他抱紧她。
「可是,我很自私的,所以你不可以比我早离开这个世界,要不然我一定会自杀,所以你绝对要活得比我久。」
「好,」
又哭又笑的,她抬头啄吻他的脸颊。「我爱你,真的,即使我现在的眼泪是因为别人而流。」
「我也是。」以拇指拂去她颊上的泪,他将她紧拥入怀,深深吸入洗发精的淡淡香气。
「巽行。」
「嗯?」
「是我对不起承扬,也让你伤心……」
「妳刚刚都说了,在感情中没有谁对谁错,更何况,妳都曾付出过真心,不是吗?」
适合自己的人,在不对的时间相遇,终究仍是会错过!
他们曾经错过彼此一次,那么现在的重逢相爱,算是在对的时间吗?
如果将人的一生比喻为一段旅程,也很难说明哪一段的停留才是最好的,哪个时候才是真正对的时间,哪个决定才是不会后悔的选择。或许非得要等到自己合上眼,盖棺论定的那一刻,才能反省是非输赢。
但至少她已经能够明白,无论是非输赢,都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过后才能算数的。
她不知道她和巽行现在的相爱是不是在对的时间,但是她愿意不顾一切来维持这份爱情。
也或许……正是因为人的心底产生了这样的执着和坚强,才能说有所谓对的时间吧?
「舒蔓。」他轻唤沉默安静的她。
「嗯?」
「晚餐我来准备就好了,妳先休息一下如何?」
她微愣,明白他的宽厚与温柔,低低笑开,双手也不安份起来。「才不要,我现在心情不好,需要转移注意力!」
「别意气用事。」他轻笑着,被她压倒在地板上。
「我哪有?」她坐在他身上,仰起头骄傲地哼声:「我这叫『性』念坚强。」
「没有晚餐该怎么办?」
「剩下的那些芭乐可以将就……」
不管是适合的人还是对的人,论定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也可能不需要知道,她只确定--她深深爱着巽行,这就够了。
其它的,已经不需要追究……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通突来的电话,让许舒蔓整个下午都处在错愕的情绪中。
「在想妳的男人啊?」三点钟,同事从她的面前飘过去。
「啥?」
「昨晚操劳过度吗?」四点钟,另一名同事又飘过去。
「啊?」
「许舒蔓,要不是妳负责的『论文集』提早完成,看妳这副德性我一定炒妳鱿鱼,下不为例!」五点钟,老板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是!」
「姑娘,下班了,签到。」五点五十五,陈佳颖将笔塞到她手中。
「好。」
「许小姐,到站该下车了。」六点半,认得她的司机伯伯好心提醒她。
「喔,谢谢。」
「舒蔓,这是多少?」七点二十八,颜巽行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脸颊,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啊晃。
「咦?」
舒蔓个性虽然偶尔有些脱线,却很少看到她这样失神。他大笑着吻住她,然后抱起她走向卧室,开心地打算趁她呆头呆脑的时候胡来。
「哎呀!」她突然喊道。
「醒了?」
「巽行,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开心地抱紧他。
「在我们上床之前。」他轻轻揉抚她的颈后取笑着。
「噢!」她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妳一直心不在焉,什么事把妳吓成这样?」他撩起她一小撮头发,用手指卷者圈圈。
「我妈下午打电话给我,问我们圣诞节有没有空,她想要上阿里山看日出。」
「可真凑巧,是不是?」
「嗯,还问我们考不考虑赶赶年轻人的流行,来个双约会?」
「伯母有第二春了吗?恭喜恭喜。」
「她说已经交往一年多了,可是因为两个人都很害羞,不好意思告诉我。现在终于很确定彼此的心意,所以才问问我的意思。」
「这么说,男方妳应该也认识喽,是谁?」
「我爸!」她丢出令她整个下午恍惚失神的答案。
「啊?!」他轻抚她光裸身躯的手掌突然定住。
「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打算复合?」
「不完全是,他们只打算交往。」
「这算是……新潮吗?」他喃喃自语。
「我也疑惑,然后她就开始对我说什么『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走过千山万水,终于明白彼此的重要性,缘份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之类的鸟话。去!从哪一部芭乐八点档抄出来的烂台词啊!」
「妳怎么说?」
「除了跟着说『恭喜,爱情的力量果真伟大,令人赞叹』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他完全无法压抑地低低笑着。「妳的回答也很贴切。」
「很高兴我家莫名其妙的狗血秘辛能够带给你欢笑。」她瞪他。
「他们打算一直谈恋爱吗?」
「嗯,说彼此不适合结婚,但却还是深爱对方,所以决定这辈子都分居,只做对方的情人就好了。」
「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吗?我现在深深觉得,我会人格异常发展都是他们的错!」她咬牙切齿。
「那妳答应了吗?」
「还没,要先问过你。」
「我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他们的头衔同样叫做「岳父」、「岳母」。
「喔,那我们下个星期五晚上要赶到嘉义和他们会合。」
「这样真的有点赶,妳可能得先到新竹,我再开车到火车站接妳。」他思索着,问道:「星期五下午妳还能请假吗?」
「咦?」
「怎么了?」
「我好象依稀记得……」她皱眉。「下午老板好象威胁我说要炒我鱿鱼?」
「那就算了,妳跟爸妈说我们会晚一点到。」
「倒也不需要,反正进公司的这几年来,老板这种纸老虎威胁也不止一次两次,我们只要把工作照进度做好就行了,编辑部除了新人以外,没有人理他的。」
「舒蔓……」对他们公司的某种特殊生态,他无法置喙。
「啊?!」
「又怎么?」
「你刚刚是怎么称呼我爸妈的?好象也叫……爸妈?」
「对呀,有不妥吗?」
「呃……」她干笑着,沉默。
不是不妥,只是该怎么对他说呢?
她其实也倾向自己爸妈决定的那一套方法,这辈子专心谈恋爱就好,关于要不要走入婚姻的问题,她完全没有把握。
可是,看巽行的样子,应该不会愿意接受……
要怎么对他提呢?
烦哪!
第十章
「舒蔓,今晚是耶诞夜,妳下午请假是打算和巽行去哪里共度?」陈佳颖端着咖啡晃到她桌前。
「阿里山。」
碰!陈佳颖一个没注意,撞上办公桌隔板。
啪!正要影印文件的同事一不小心松了手,让盖子直接打在复印机的玻璃上。
「还好还好,我的宝贝蓝山没洒出来。」陈佳颖小心翼翼地端好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