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活像是被人拆开又硬装了回去似的,好不容易挣脱了一直笼罩的黑暗,关冬雪的眼睛才睁开一条缝儿,耳中倏地窜入了一阵大吼的声音。
「就说这个女人是妖女嘛!每次只要她出现就没好事。」
「三弟,你别乱说。」很熟悉的嗓音出声制止。
「我哪有乱说?上次她炖的汤我们就不说了,这次她又存心找碴的弄来了一大堆的乞儿,搞得府里一团混乱,说她是妖女应该不为过吧!」
「要不是那些乞儿,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死心的又派了人来呢!」李淳极就事论事的说。
那些黑衣人来袭也不是第一次了,目标虽然都是他,但是伤亡的大多都是府内的侍卫。
这次多亏了那些乞儿毫无章法的以人海战术打败了那些黑衣人,府内的众人才能平安无事。
「哼,那是误打误撞的吧,她的本意是来找碴的。」
还对那些乞儿说什么三皇子因为大婚将至,所以要施银赈灾,还害得府里的大门都被推坏了,她压根就是不怀好意。
「就算是误打误撞,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是帮了我的忙啊。」
「二哥,你干啥每次都这么护着她啊?」龙跃天就是不服气。
难道二哥忘了她上次还将他嫌弃得没有半处好,干啥还这么护着她?
「我不是护着她,只是就事论事。」虽说总是误打误撞,可是经过这两次,他渐渐开始相信她真的是他的命定天女了。
「二哥,你醒醒好不好,你以前还不相信有什么命定天女这回事咧!」龙跃天怪叫道。
如果可以,他真想用力摇一摇二哥,看能不能让他清醒一点。
「那时你不挺相信的吗?」李淳极好整以暇的反问。对于他总是针对关冬雪,他也是很伤脑筋的。
一个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兄弟,唉!左右为难啊。
「我……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命定天女是这副德行嘛!」如果他早知道,才不会对二哥既威胁又利诱呢!
龙跃天咕咕哝哝的说道,但一长串的抱怨却没入李淳极的耳,因为眼尖的他瞥见她眼睫微微眨了眨。
为免关冬雪一醒来又和龙跃天杠上,李淳极索性用眼神拜托东方慕养,要他帮忙将龙跃天给带出去,免得两人又会上演一出唇枪舌剑。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他的头又得疼了!
第五章
什么是命定天女啊?
命定天女为什么是她?
她又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而他又为啥还能这么和颜悦色地看着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替自己张罗喝的、吃的?
被舒舒服服的安置在床榻之上,背后枕着的是他贴心塞进来的两个软软的靠枕。
关冬雪虽然还是觉得浑身酸疼,活像是被马车辗过了一般,但是脑筋已经开始在方才听到的那席对话中打转着。
「呃……」她才开口,一汤匙像是墨汁似的苦药就被送入了她的口中。
脸上精致的五官瞬间全都皱成了一团,关冬雪下意识的想将入口的墨汁给吐出来,没想到他却先一步地说道:「别吐,大夫说这是安神去淤的,妳若吐了等会还是得喝。」李淳极的威胁不紊不火,让她将原本要吐出来的药给吞了回去。
他的眼神那么认真,认真到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会实现他的话--不管她吐出多少,他还是会让人熬上多少。
「你……」打小就让人捧在手掌心上,对于他威胁的姿态她才要出声抗议,他却乘机再一次送进了苦药。
就这么一来一往之间,李淳极一碗药喂完了,可是她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
终于,她水灵灵的大眼儿瞧见碗空了,才要开口,谁知他不知打哪变出了一块白巾,动作轻柔地拭去了她唇边沾上的药汁。
被他这体贴入微的举动弄得一楞,关冬雪再次浑然忘了自己原先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倒是李淳极将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大大方方地提醒着呆楞的她,「妳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吧?」
「是啊!」还在发楞的关冬雪下意识的点点头,那呆楞的模样再次得到他莞尔一笑。
关家这姑娘还真是有趣得紧呵!
有时大刺刺、有时呆楞楞、有时又牙尖嘴利地让三弟忍不住想要一掌劈了她。
她真的和一般他印象中的大家闺秀完全的不同。
双眸一对上他那令人炫惑的笑容,关冬雪立即垂下眼睑。
不知道为啥?每次只要一瞧见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她的脑袋瓜子便立即不管用了。
平常是不打紧,不过现在她可是有很多的话要问,所以不能再任由自己被他的眸子给扰乱了心绪。
「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竟然长得宛若夜叉,让妳连瞧都不敢瞧上一眼。」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举动,让他忍不住故意嘲笑她。
而关冬雪接下来的话更加让他惊愕,简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谁说的,你长得才不像夜叉,你的眸子很漂亮,比姑娘家那水灵灵的眼儿还美、还让人着迷。」
这般大刺刺的称赞,倒也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淳极一楞,然后哑然失笑。
他……似乎该慢慢习惯她那总是天外飞来一笔的话语呵!
「那妳做啥不看我?」
「因为看了你,我就会忘了自己要问啥?」
「原来如此!那妳想要知道什么?」
「我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是命定天女?还有我为啥会浑身酸疼?还有……」
一连串的问题,她脸不红、气不喘地问着,倒是他让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弄得直喊停。
「等一下,咱们慢慢来好了!」李淳极不是不愿意答,只是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问题,他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喔!」见他没有回避的意思,关冬雪也大方的点头应好。
「妳还记得妳招来了一堆乞儿吗?」
本想理直气壮地说记得,反正她就是很会散金嘛!
可是一瞧见他那清澈的眸光,她不好意思的红了双颊。
那酡红的双颊让她小女儿的娇态尽露,也让他瞧得痴了。
「我……记得啊!可那是因为要让你做些善事、积些德,不是因为要败光你的家产喔。」
她努力地为自己辩解,但说到最后却连她自己都显得心虚,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小……终至无声。
「嗯!」原来,她还是没放弃要他去向父皇请求彻婚的想法啊!
忍不住长长地逸出了一声叹息,李淳极的手下由自主地探往她的头顶,揉了揉,「妳招来的乞儿把府邸的大门给撞垮了,而妳不小心被人群给压在了下头,整个人晕了过去。」
喔……原来这就是她为什么会昏过去,身子又疼得像被马车辗过去般的原因啊!
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啊?
本来想要吓他退婚,没想到自己却成了受害者。
唉!出师不利大概就是专门为她给想出来的词吧!
在心中暗叹自个儿时运不济好一会儿之后,她立刻又重新振奋精神,「那什么又是命定天女呢?」
「我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成长,遇到许多事儿,后来母后为了保我周全,求父皇把我送到天山去学艺,就在那时我认识了大哥和三弟……」
李淳极不厌其烦的将故事从头说起,她也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听了好一会儿,却发现他仍在兄弟情谊之上打转,终于还是忍不住性急地问道:「这跟啥是命定天女,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