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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信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个……」甄富贵取出个囊袋。

  囊袋已经用很久了,磨损严重,缝功像是稚龄小孩做的,边缘的地方显见缝补的痕迹,质料也不顶好,是随处可见的棉布蓝染,染图也只是很普通的图样。

  年靖春接过囊袋,「谢谢,我会珍惜它的。」

  「这个囊袋是我做的……」甄富贵为自己的不善女红而脸红,「我女红不好,刺绣、弹琴或是做囊袋、鞋子、衣裳我都做不成,我顶多懂得一点棋,可也屡下屡败,再来就是临摹牡丹的功夫还算可以,大字也只识得几个……我只会种花。」



  从小她就对女红以及琴棋书画不感兴趣,能引起她兴趣的只有种花,她喜欢跟花儿聊天,更喜欢培育她们。

  「所以我在新房见不到妳亲手绣的鸳鸯枕以及其它东西啰?」年靖春笑问。

  「你想要看的话,我可以试试,只是……」甄富贵指指他手上的囊袋,「出来的成品大概就像那样。」

  年靖春闻言放声大笑。

  甄富贵人已被他抱起,挣扎无效,只好依从,她盯着年靖春的纱帽,小声道:「这纱帽真碍眼。」

  年靖春闻言,道:「咱们先别急着辩这可好?」



  「嗯。」甄富贵看着纱帽,勉强答允。

  「我有骑马来,妳介意共骑么?」

  甄富贵看不清年靖春的表情,但从他话中的笑意听来,似是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她讨厌年靖春的表情神态被纱帽遮盖。

  年靖春好笑的看着甄富贵不满的表情,轻咳几声后说:「那我们走吧!」

  「嗯。」她多想把他的纱帽拿掉啊,可惜自己已经答应他暂且不争辩纱帽的问题,只能皱眉瞪着那顶纱帽,却拿它没任何法子。

  年靖春察觉甄富贵的视线一直在他的帽子上盘桓不去,他露出笑容,久久不退。

  甄富贵一直到回到家,独自一人休息时,瞧着年靖春给她的饰品,心底有一丝疑惑升起:他们真要成亲么?

  然而甄富贵还未来得及将这问题想通透时,过没两天,他们甄家举家到了长安,预备在长家举行婚礼,甄家、年家上上下下为了两人的婚礼忙里忙外,忙东忙西,忙得不亦乐乎,而新娘子甄富贵除了每天上花房看看花之外,便没其它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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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

  「真不知成亲之后会怎么样……」甄富贵望着窗外花园的景致,迷惘的说。

  今日年靖春来访,千红领着他到棋房,送上酒后,人便站在门外,让他们两人独处。

  再过不久,她便要嫁入年家,年靖春今日来访后,将有一段时日无法与她相见,直到成婚当天。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会明白的。」甄富贵讶然地睁大眼,转头看着坐于桌前饮着暖酒的年靖春。

  年靖春一进棋房便被甄富贵要求拿掉纱帽,他深知甄富贵有多不喜欢他戴帽子,也不与她争论大方地拿下,倒是千红偷偷瞄眼年靖春,吓得腿软差点站不住。

  见小姐一点也未被吓住的模样,千红不禁觉得小姐是非常人也,而撇开年靖春的毁容不说,她亦觉得他敢娶小姐是一项壮举。

  瞧,有哪家的新嫁娘,会问将来夫婿这种问题的?

  年靖春啜口暖热的酒液,发现甄富贵一脸惊异的盯着自己,好笑的说:「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也是……」甄富贵眨眨眼,将窗子微微拉开一条缝,接过年靖春为她斟满的酒杯,「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翻了,我们两人却悠悠闲闲地坐在这儿喝酒,好似成婚的不是咱们一样。」

  「哈哈哈~~」年靖春放声大笑,「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人家不知道成亲之后,会怎么样呀!」甄富贵突感惶恐,她望着年靖春,不知自己是否能成为他的良妻。

  「妳只要做妳自己就好了。」年靖春眉眼泛着柔柔的笑意,「妳希望有所改变么?」

  「生活变了,人也会跟着变的。」她观察过前来花房买花的的妇人,体态不同这就不赘言了,连打扮也不同了,「我想知道的是,我的生活乃至我这个人,会有些什么改变。总觉得看不见前方的路,以往我总想着嫁人后也要种花,可现下一想,我的生命里,除了种花、除了爹亲……还会有你,夫妻该做些什么事呢?我是否能当一个称职的主母呢?」

  她日前方知年靖春家里比甄家还富有,他们甄家以养花著名,而年家是以经商著称,年家涉入的行业除却丝路行商外,还有其它家业。

  这全归功于年靖春已故之父的功劳,他父亲留下的产业到了年靖春手里,虽无什么杰出表现,却也稳稳妥妥的。

  「嗯……」年靖春也陷入深思,最后他将杯里半凉的酒一饮而尽,「我并不是娶妳回家当主母的,而是娶妳当我的妻,这之中是有差别的,且人各有所长,妳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我是在为未来做心理准备,你若不是毁容,可能我也嫁不到你这般好的夫婿。」

  「我若不是毁容,可能也娶不到妳呀!」年靖春堵她一句,「妳不觉得咱们是天生一对么?」

  甄富贵直直盯着年靖春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似乎自寻烦恼了。」她笑了笑,喝口酒。

  「当然。」他从未动摇过娶甄富贵的心。

  「婆婆她的身体如何?」甄富贵脸微红地问。

  「娘亲因得知我将娶妻,心情大好,病情也有所起色。」年靖春为甄富贵见底的酒杯斟满酒,「本来我今日前来,她还想同我一道出门拜访岳父,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我还是没让她来。」

  「那太好了。」甄富贵松了口气,随即又问:「不知婆婆的病从何而来?」

  年靖春叹了口气,「我爹五年前去世,我娘因思念过度,积郁成疾,我曾于病榻前答允她要娶妻,但无奈因我毁容,许多小姐皆不肯下嫁,妳是头一个不怕我的人。」

  「你的脸虽然可怕,可多看几次便习以为常了,正如你对我时常出丑感到习惯一般。」说到毁容,甄富贵又想起一件事,「你真不答允在我面前都不戴纱帽么?」她宁可对着年靖春的残容也不愿对着纱帽。

  年靖春看眼甄富贵,面对她认真无比的表情,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妳怎如此执着于这一点?」

  「因为明明没怎样,为什么你要把脸遮住?又不是大姑娘家怕羞!而且,你戴纱帽我就看不见你的表情了,我不喜欢这样。」她喜欢同年靖春说话,不想看不见他的脸,不过她知道年靖春不肯答应她,是他心里仍有疙瘩。

  「我是为了旁人着想,不是每个人都同妳与岳父大人一样,一下子就接受我毁容的事实,少些议论总是好的,我可不想耳根子老不清净。」他知道富贵是为他着想,不愿自己总藏在纱帽之后,想着,他心一暖,「富贵,我知道妳对我好、为我想,妳并不想我总是戴着纱帽,也不想让别人议论我是么?」

  甄富贵脸一红,羞窘地低下头,「我只是想看着你的脸说话。」

  「这样好了,我答应妳,只要我们俩独处,我一定不戴纱帽,如何?」年靖春见甄富贵脸红的模样,心一动,伸出手握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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