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想很久了,从确定甯靖晏在他身边开始,常常在想,天天都在想,如果他们能结婚该有多好。
第九章
如果能有个合法的婚姻,他想用法律绑住这个人,怎么绑都成,让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移民吗?好啊!”没神经的甯靖晏反应很快。
“真的!”甯靖冕惊喜地瞪大眼,旋即想起什么,神情又黯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的意思是加拿大可以……”
“可以去看尼加拉瓜大瀑布。”
南靖晏快乐接口,让对面那人脸色更加难看。
“晏,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甯靖冕叹息。
“跟你牵著手在瀑布旁散步一定很棒,夏天时就我们两个去,把两个小的送进夏令营。嘿!不知道在瀑布旁接吻,会不会喝到瀑布的水?”甯靖晏笑眯眯地,像只幸福的猫儿。
甯靖冕安静许久,回应情人笑靥般地,也笑了。
在瀑布旁接砌……那么,他们就去加拿大吧,移民到另一个国度去,一个可以合法宣告永远在一起的国度。
甯家客厅里气氛僵硬,气温可比拟冷冻库。
还住在家中的么子察觉不对已逃往二楼房间,装作一切都没有看到。
甯妈妈面前放著:亚花茶和一块蛋糕,是她的饭后点心。
而甯爸爸坐在沙发上,严厉地瞪著另一侧的男人。
是的,男人。
那个曾是他抱在怀里的小婴儿,如今已是个能独立自主的男人。他曾经带他出游,曾经帮他换过尿布,曾经替他办过生日宴会,曾经给他压岁钱、零用钱。他也曾经要他别恩将仇报,曾经对他的来去不闻不问,不管他当时才几岁。
他反对他和晏在一起,不肯出半毛钱支助他留学,他们多年不曾好好谈过,他们……但他至今乃是他的父亲。
“你决定了?”出乎意料之外,打破沉默的人是甯妈妈。
甯靖冕仅是微笑以应,未曾出声。
“听说加拿大秋天很漂亮。”甯妈妈露出女孩子梦幻般的眼神。“那里华人多吗?我知道治安不错,但卫生好像有点差,SA贴防治了半天还有病例冒出来,好像满危险的。”
“就算现在申请,等到我把工作交接完毕,办好移民手续再搬过去住,也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了,应该没问题才对。”甯靖冕回答得淡然。
甯妈妈点点头,喝了一口花茶结束对话。
“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啦?”甯爸爸一开口就很冲。
“飞好多年了,又不是现在开始的。”不等二儿子回答,甯妈妈先行吐槽。
南爸爸送老伴两个白眼,转回视线等甯靖冕开口。
“终止收养关系以后我不分你的遗产,给你三千万算是偿还养育费用,我想不出有哪一点不好、”面对老爸,甯靖冕面上多出几分冷笑。
甯爸爸依旧没有回应,表情复杂的望著他的养子。
“两个小的你打算如何?一起带去?”受不了僵硬气氛,甯妈妈再度开口。
“嗯厂甯靖冕点点头,对著老妈他脸上线条稍梢放松,不再冷酷。
见丈夫仍然保持沉默,甯妈妈在心底叹息后往下说去:“加拿大很冷吧?记得多带点衣服,有空常打电话回来,就算没空也记得要联络,别出国跟丢掉一样。”
甯靖冕露出微笑,轻轻点头应允。
沉默再度悄悄降临,南妈妈终于道出心中疑惑:“你跟晏还好吧?”
“很好啊,怎么了?”甯靖冕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他的晏回来诉苦吗?可是他们最近很顺利啊,他跟两个孩子也都很好,没理由让甯靖晏偷偷回来告状啊!
“没有,只是这么大的事他没跟来,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移民是他提议的。”甯靖冕绕个圈子回答。
“也就是说,另一件事情晏并不知情罗?”甯妈妈一语刺中核心。
甯靖冕但笑不语,甯妈妈会意没再往下询问,反正问也没有用。
“加拿大,就是最近常上报的那个加拿大吗?”甯爸爸粗声问道。
“嗯,秋天很长的加拿大。”他想起甯靖晏当时说的话,想起瀑布旁的风光,甯靖冕温柔—笑。
“你们打算去结婚?”甯爸爸直中红心。
“在法律上有效力,日后保障比较多。”甯靖冕挑战似地迎视甯爸爸。
“你要去一个人去,不准带晏。”年迈的语调强硬依旧。
“三千万太少了吗?我每年再给两百万供您养老如何?”甯靖冕嘲讽地说著,只要能终止收养关系,钱不是问题。
把恩情算清,别再让人有机会说他恩将仇报,将情义一一了结,再没有忘恩负义的事情。从此之后,他是他,甯家是甯家,除却甯靖晏外他们没有关系,
“谁希罕你的臭钱!”甯爸爸气得口不择言。
“正大光明赚来的,试问哪里臭?”甯靖冕讽刺地反问。
甯妈妈在一旁端起蛋糕,看著两个她认识多年的男人,摇头兼叹息。
“甯家养我花多少钱,我一一还给你。甯家对我的恩情,这几年我照顾弟弟妹妹、拿钱回家,就算报不得全部,至少抵得了一半:现在我再给你三千万偿清恩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甯靖冕瞪著他的养父、甯家家长、他叫了一辈子爸的男人,眸光里却藏著深深的难受。
是他先不要他的。
“要滚就滚,一毛也不拿你的!”
此语方落,甯爸爸一只大掌已拍上桌面,响起震天的声音。
茶几的玻璃没被他震得四分五裂,实属奇迹。
其余两人却不为所动。甯妈妈压根儿不怕老伴,甯靖冕则嘴角微扬,瞧起来似笑又非笑,倒十成十像个伤楚过深终麻木的孩子。
闭上眸,甯靖冕淡然开口:“我下周带律师来签字,同时将钱汇到你户头,税的问题我这边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沉默的室内独闻他起身,将甯妈妈、吃完的杯、壶、盘子收进厨房清洗,而后有礼地道别,开门再关门,离去。
他始终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上伤他很深的老人发已花白,身形有几分佝凄。
“他什么都不懂。”甯爸爸语声沉沉的。
“会懂才奇怪。”甯妈妈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是吗?”
“是的!”甯妈妈说得斩钉截铁。“不理他、不设门限、不关心他的功课、不关心他的成绩,甚至不理会他上什么学校、和谁交了朋友;他考上好大学有好成绩,让你有面子,你却一次也不曾理会他在学校好不好,倒是记得拆散他和晏,要他别恩将仇报。好不容易他和晏又众在一块儿了,你硬是不理他,又想拆散他们两个……你说,他会懂什么?能懂什么?该懂什么?”
说到最后,南妈妈除了叹息仍旧只能叹息。
甯爸爸垂下头没有出声,室内气温刹那降至冰点。
良久之后,甯妈妈方打开电视,调整一下姿势选定个喜欢的台,专心看起节目来。
然后,她噗哧一笑,凝视著电视机悠悠道:“他离了甯家跟晏结婚成了半子,回到家里还不是叫你爸、叫我妈?”
老人,也跟著扬起微笑。
打从成为煮夫开始,接电话成为甯靖晏的工作。
这项工作没有任何人逼他做,而是他抢著要做,任何人试图为他“分忧解劳”
都会引来甯靖晏的狠狠瞪视。
若瞪视无用,他立即奉上强烈台风级的泪水攻势,非让对方弃电话逃跑,永远交出接电话权为止。
然而接电话并不是甯靖晏的喜好,乃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