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可以吗?」她声如蚊鸣地问。
「你说什么?」他俯下身,却见她已闭上双眼,然而拉住他的小手却没有松开。
他睇著她半晌,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想要抓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握得极紧,而且他一碰触到她,她便低吟一声,彷佛痛苦得紧……该死!他还有一堆事情急著要处理,她却……
无奈地在她身旁坐下,他皱紧了眉,不解自己怎会做出这么古怪的举动。
期限剩下两天半,连他都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在期限内完成任务,她却在这当头抓著他不放:他可以撇下她不管,毕竟她和他连朋友都谈不上,他不需要为了她浪费时问,就算她病了也不关他的事,但是……他居然放不下她。
放不下她,他要付出的代价是让盗皇之名蒙羞,但是……她病了,她……
「呜呜……」
身旁突地传来她的低泣声,他立即抬眼睐去,盯著她不断淌下泪水的眼角,眉皱得更紧了。
哭什么?有什么奸哭的?
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独立得很吗?她不是连别人的帮助都不愿意接受吗?既然如此,她何必在睡梦中落泪?
或者是……人在病魔缠身时,总会脆弱许多?
「爸爸……」她痛苦地低泣著。
时文毓听得十分清楚,抿紧了唇,他有点笨拙地抬起手,轻拍著她的背,彷若哄著一个小孩子。
他都忘了……
因为她总是表现得十分乐观,无时无刻不把笑容挂在嘴角,以至於他都忘了,其实她才遭遇到家破人亡的惨事。
父亲过世了、公司宣布倒闭,还背上可观的债务,她没去自杀,他真想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但正因为她的笑掩饰了忧伤,以至於他把这些事都给忘了。
她不可能不觉得痛苦,然而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得让他无法察觉到她深藏的悲伤。
她为什么会教他如此不舍?让他想要好好地疼惜她……
他探出长指勾起她额前被汗濡湿的发,将之置於耳後,睇著她发热微红的脸,他情难自禁地以手指轻轻摩挲:顺著挺直的鼻梁滑至诱人的唇,感觉她的唇因发烧而乾裂,他的心不由得泛疼。
她何苦逼自己变得坚强?偶尔依赖他一下又何妨?他不会拒绝她的撒娇,更不会讨厌她的依赖,可惜她……倔丫头一个!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再替她将缠在颈项上的发往後拨,然而不拨还好,拨开之後,他立即遭到最残酷的考验。
如遭电殛一般,他瞪向她微敞的衣领,霎时忘了呼吸;想要赶紧栘开目光,免得铸下大错,然而他却舍不得转过头。
该死……他在心底暗咒了声,拼上最後的意志力,他想将她的衣领拉拢一点;然而他的手稍微动了一下,她便不舒服似地低吟一声。
她稍微转过身子,衣领扯得更开,露出一个古怪的坠子。
钥匙?
他瞪大了眼,睇著那个坠子,轻轻地以长指挑起,眯起眼仔细地审视著。
这不是一般的坠子,难道……
第九章
半梦半醒问,有一只大手抚上昝育凰的额,以轻柔的力道抚去她的痛苦、她的恐惧。
是谁?
应该是时大哥吧,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他的叹息声,过一会儿又听到他微恼的低咒声,现下则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怒吼声。
他生气了,是因为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但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就连怎么生病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觉得很累,觉得身子轻飘飘地,像是要飞起来了,她好像快要无法站在地上,只想要好奸地睡上一觉。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应该要感谢时大哥陪了她一个晚上,若不是他,她会被恶梦折磨一整夜,但是有了他的陪伴,她睡得好甜,连梦境都缤纷了起来。
是该好好地谢谢他才对……但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奸?
他把她当成朋友看待了吗?朋友啊……
昝育凰疲惫地睁开眼,无力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时钟,发觉现下是下午两点多,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已经睡了一整天!
恍恍惚惚中,她记得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然而时大哥却一直陪著她,替她准备清粥,又喂她吃药,甚至连上厕所……不对!她是怎么去上厕所的?她的记忆好像有点中断,一时想不起来。
是时大哥带她去的吗?不会吧……
难以置信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埋起来,却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她惊诧不已地掀开被子;她真的没看错,不仅衣服换过了,就连裤子也换了。
是时大哥帮她换的吗?怎么换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贴身衣物呢?她的粉颊烧烫,正想要拉起领口瞧个究竟,却突地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将手脚缩进被子里,闭上双眼假寐。
果然,门被打开了,脚步声缓缓地朝她逼近:她心跳如擂鼓,索性忍住不呼吸,不想让他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呼吸声。
倏地,厚实的大手贴上了她烧烫的脸颊,她闭紧了眼,浓密如扇的长睫抖颤著;不过,时大哥是不是碰错地方了?他该碰触的地方应该是她的额头,不是脸颊啊……咦,他在干什么?
大手温柔地摩挲著她的脸,甚至有点荒唐地往她的颈项逼近,她瑟缩了下,微微睁开了眼……
「朱大哥!」她低呼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立即缩到床的最里边去。
朱立钦怔愣了下,抿紧唇,一脸阴惊地瞪著她。「你怕什么?」怎么?她可以和时文毓相处得那么融洽,一见到他,却怕得像见到鬼一样。
「没有……只是没想到朱大哥会来看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她怯怯地注视著他。
朱立钦眯起黑眸,在她的床边坐下。「你生病了?」他没兴趣回答她的问题。
「好多了。」她努力地堆起笑容。
「是吗?我倒觉得你的体温还挺高的……是因为你错把我当成时文毓了吧?」他瞅著刚才触碰过她的手。
「我不懂你的意思。朱大哥,如果要聊,我们到楼下再聊好不好?」
她乾笑著,正思忖著要怎么打破这种暧昧的氛围,冷不防地,他突地转身将她压倒,速度快得让她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朱大哥?」她惊骇地盯著他逼近的脸。
「你防我,却没有防他……他到底是哪里比我好?」错就错在他不该让时文毓住进这里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你不接受我的好意,你一样是我的未婚妻!」
「我……没答应啊。」她当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况且就算他真的要娶她,也要经过她的同意,她又没答应。
「由不得你!」他冷哼一声,强而有力的双手箝制著她,甚至爬上了她的身躯;唇放肆地吻上她的颈项,彷若想一偿宿愿,他难以自制地掠夺著。
然而,他却惊觉她乖巧地任他予取予求,没有挣扎。
「你决定接受我了?」他笑得有点邪恶。
她全身无力地睐著他,无奈地眨了眨眼。「朱大哥,你说错了吧?打一开始就是你在防我,不是我在防你。」
朱立钦瞪大眼,阴鸶的脸上有著错愕。
「你在搞什么?」
身後传来时文毓怒不可遏的暴吼声,在朱立钦转头的瞬间,他狠狠地挥出一拳,击在朱立钦的脸上。
时文毓不管朱立钦伤得如何,迳自跨过他的身躯,硬是将智育凰拉入怀里;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著,在在显示他的怒气正在体内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