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琉昉在书房已等他许久。「事情怎么样了?」
「上次你在欧洲挡了人家财路,这次他们来报仇。据可靠消息显示,他们找上几个黑手党的杀手,这次去法国要小心杀手。」卫律滔带着兴味地说,好像不在乎卫琉昉的生命似的。
卫琉昉沉思片刻。
「对了,堂哥,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突然来访,似乎打扰你跟梁宣的相处了呢!」卫律滔挑挑眉,压根儿没有反省的意思。
卫琉昉冷眸一瞥,严厉之色自然不在话下。「你说什么?」
「我说天底下没有绝对的秘密。」卫律滔笑得毫无城府。
「你知道什么?」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呢?」卫律滔耸耸肩,佯装什么都不知情的无辜样。「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记住,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卫琉昉冷冷地出声警告。
卫律滔反问:「如果我不聪明,你会把我留在身边吗?」他清楚卫琉昉也是有意栽培自己,既然对方是好意,他又何必推拒。
卫琉昉轻哼一声,「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了,你还有事吗?」
卫律滔走到门口,故意停下脚步说:「我还挺喜欢梁宣的,希望你别让他孤老终生。」说完,他关上门离开书房。
晓得卫律滔是真心关怀,卫琉昉也谨记他的提醒。
好不容易才与卫梁宣有新的生活,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
「后天我要去法国几天。」在餐桌上,卫琉昉临时向卫梁宣提起这件事。
「什么时候回来?」卫梁宣有点意外卫琉昉怎会在出国前两天前才跟他说,但他也没明显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最慢一个礼拜。」
「需要我跟去吗?」他已经跟卫琉昉出国几趟了。
「不用了,这次的事情很简单。」
「那你自己小心点。」
卫琉昉笑了笑,「放心吧,这里有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琉昉,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的。」
「我看你表情不太好,才想逗你笑。」
卫梁宣叹了一口气,缓声道:「你幸福,我才会打从心底开心。」
卫琉昉握住卫梁宣的手亲吻。
「梁宣,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是幸福的;不过倘若我比你先死,我希望你要好好活下去。」
「琉昉!」卫梁宣有些动怒。
「听我说,这是很现实的事情,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才对。」卫琉昉眼底满是不舍。「我能吻你吗?」
卫梁宣不语,两人间的距离慢慢拉近,最后唇办相贴,交换了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
「梁宣,我爱你。」
两天后,卫梁宣送卫琉昉搭机,接下来的每天他们都会通电话保持联系,到了第四天,卫梁宣却失去了卫琉昉的消息。
直到他看见国际新闻说法国外海上的一艘游艇发生爆炸,而唯一一名死亡者是卫琉昉!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生离死别,但最绝望的莫过于这一次。
因为他只剩下他而已哪!
卫梁宣带着残存的理智,收拾简单的行李和尚未过期的签证,直奔中正国际机场。
他不相信卫琉昉会就这么死了,他绝对不信!
猛然间,他想起卫琉昉在出国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否表示他早知此行会有危险?
假使真是如此,那他不会原谅卫琉昉的!
***
卫梁宣抵达法国,便前往台湾驻法单位寻求帮忙,于是他便在驻法人员李先生的带领下,顺利地抵达游艇爆炸地点。
「卫先生,他们说可能无法让你认尸,因为整艘游艇发生爆炸,目前只能确定游艇是卫琉昉的。」
「那他们怎么就认定我大哥死在游艇上?」
「因为有人亲眼看见卫琉昉上船后就发生爆炸。」
即使亲眼目睹又如何?卫梁宣仍然不信卫琉昉已死。「李先生,请他们再找找,说不定我大哥在爆炸前就跳船了,说不定他还活着啊!」
「卫先生,警察会继续派人在附近寻找的,不过请你别抱太大希望。」李先生婉转地劝道。
「梁宣!」
听见声音,卫梁宣回头,「律滔,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是代表公司前来。」看得出卫梁宣相当紧张,卫律滔却没有表现在外,仅是拍拍他的背。
「放心,堂哥不会有事的。」真该死,他不是已事先提醒过他了,怎么还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李先生与法国警察交谈一会儿,向他们转述:「卫先生,他们说会尽可能扩大搜查范围,不过没人看见卫琉昉下船,而且由这艘船爆炸这么严重的情况看来,加上附近海域又有鲨鱼出没,恐怕……」
卫梁宣听了,脸色瞬间惨白,双眸直直望着海上那艘已经分辨不出原本形状为何的游艇。
他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李先生,警察要花多久时间搜寻,我就在这里等多久。」发生爆炸绝不代表卫琉昉已死,他不信!
卫律滔看卫梁宣如此坚持,便同李先生说:「李先生,我会说法语,那我留下来好了,若有问题,我们会再跟你联络。」
李先生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他很想帮忙,只是事情太多,无暇分身。
等大家都离开后,卫律滔才又开口:「梁宣,快中午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律滔,你去吃吧。」
「你不吃又怎么会有体力等待呢?」
这回,卫梁宣没有开口,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海上的搜索进度上。
卫律滔叹了口气,只好派自己的助理去处理所有杂事,自己则留下来帮忙翻译他所听见的消息。
在没日没夜的寻找之下,已经过了黄金搜救期,众人的希望愈来愈低,独独卫梁宣一人抱持没有看见尸体就不代表卫琉昉已死的意念,但法警也无可奈何,因为整整过了一个月,报纸、新闻都有刊登,仍旧没有卫琉昉的行踪。
最后卫家长辈也前来法国关心,在听完状况报告后,以卫氏企业不能一日无首为由,当机立断决定不再寻找,直接对外宣布卫琉昉已死的消息,也准备回台湾办理丧礼。
由于前来的是卫律滔的父亲卫亚政,卫律滔只得接受这样的结果。
而卫梁宣仅能看着救难人员一个一个离开,海上那艘游艇也被拖走,如今眼前又是一片蓝色汪洋。
他站在沙滩上,但是心急又如何?担忧又如何?
动用了那么多钱及人力,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代表什么意思,再也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非常想告诉自己——就算陆续找到属于卫琉昉个人的用品及衣物,也不能代表什么,毕竟他没有看见尸体。
但一个几乎全部的人都已承认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该说什么?
揪紧的心痛得让他跌跪在沙滩上,压抑了近一个月的伤心,他都靠酒精来排解,即使夜深人静,他也哭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掉。
彻夜无眠,满脑子全是昔日的回忆,他依旧哭不出来。
海,让他想起那一次在澎湖发生的事,他目睹卫琉昉一步一步走入海里,那时候他真的以为卫琉昉会就此在他面前消失,因此他才冲上前牢牢抓住他,但这次却来不及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我留在你身边吗?为什么这次却是你食言?琉昉、琉昉……」卫梁宣倾尽全力朝着大海狂吼,吼出了心声,却唤不回最爱的人。
怱地,感受到手臂被抓住,卫梁宣回过头,见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见的人。
「梁宣,你在做什么?」卫律滔气愤地把卫梁宣拖回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