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夜蝶啜泣。“我不会走的,不会!”
“但是你留我何用呢?我的心已经不在这世界上,留下来徒增痛苦而已。”她的爱人已逝,她活着何用?
那阳光一般,教人炫目的男人啊!是她愿意背夫别恋、眷恋一生的男人,如今却随着尘土消逝。这世界真是苦痛!
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痕,夜蝶何尝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没有爱恋过,不知道刻骨铭心的滋味,但她知道,母亲的生命,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开始失落的。
他死了,所以她也不想活了,她只想带着他曾给过的芬芳一同离去;所以她苟延残喘地活着,希冀能再次闻到那眷恋的气息。
因此夜蝶努力寻找,她寻遍世界知名调香师,希望对方能够调出母亲记忆中的味道,但不是味道不对,便是少了些什么。
在历经多次失望之后,她终于找上了梅翎。
而这次,她以她自己的心意,多加上了一个味道那就是,让人有活下去的力量!
多加这一个味道,让母亲想活下去!
她一直这么坚持着,她也相信,梅翎一定可以成功调配出她想要的味道。
因为,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了在下个月顺利取到长假,成为梅翎的助手,夜蝶日以继夜地工作。
这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才一开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屋内传出。
“夜蝶就是这样,工作狂一个,她的嗜好是工作、兴趣是工作、而专长也是工作!”这是日蝶的声音,她总是这么快活。
不过,夜蝶相当不喜欢,她跟陌生人谈论自己的事情。
人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日蝶不能因为别人和她不同而嘲笑,这点非常要不得。
她正想板起脸来,阻止日蝶继续说下去,突然,熟悉而微哑嗓音自耳旁响起。
“不,我觉得令妹很好,有人生目标、生活充实,这点挺难得的。”
“啊?”日蝶听他帮妹妹说话,不依地娇嗔:“阿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我生活空虚,没有人生目标 !”
“也不是这么说,”熟悉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很多太太小姐,都跟你一样,她们仍然过得不错,我想是个人旨趣不同吧!”
夜蝶惊愕地望着两人,不相信他们会凑在一起。
天啊!什么时候发生的?
“夜蝶回来了!”日蝶高声叫起来。“你看,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梅翎笑而不答。
她满脸笑意地对夜蝶招招手,兴奋地说:“你猜,他是谁?”
他是谁?
只见梅翎潇洒的脸上满是嘲弄,唇角微勾,看来很欠揍的模样。
他是谁?这问题问她是再对不过了。
“您哪位?”夜蝶笑得很客气很虚假。
她满意地看到梅翎眸中一闪而逝的浅怒,可是就那么一瞬间,又再次隐没。
他还来不及说话,日蝶早已笑开了。
她指着夜蝶,神情十分得意。“你真蠢,他就是梅翎啊?记得吗?拉得一手好琴的梅翎,现在是知名大师了。”
“大师说不上,略有薄名罢了。”梅翎自谦。
他瞄着夜蝶,不经意地问:“二小姐是‘珩香品’的执行总裁,果然是少年得志。”
“还说呢!她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平时休假只会睡觉、看电视,真是没趣。”日蝶兴高采烈地说:“我们俩虽然长得一样,不过个性可大不相同呢!”
夜蝶注意到,日蝶靠他靠得很近,近到胸部几乎要贴上去了。他却浑然未觉,不知是装傻、还是乘机吃豆腐。
“你们慢聊,我先上楼了。”她累得眼皮快要闭上了。
拖着脚步往楼上走时,还传来日蝶吃吃而笑的声音。
“看!她像不像植物,一到晚上便垂头丧气了。”
日蝶笑得非常开心。
有时候,她真不知日蝶是天真、还是无心,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都能伤人,然而日蝶自己却不觉得。
是她的错觉吧!日蝶怎么可能伤她呢?!她们俩毕竟是姐妹啊!
甩甩头,摔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夜蝶疲倦地回到房中。
在尽情的淋浴过后,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四肢舒展地躺在床上。
可想到那个男人在楼下,夜蝶心里开始不自在。
梅翎为什么要来呢?她都已经答应他,要当他调香时的助手了,梅翎没理由来的。
若说到其他关系,老实说,那只有上一辈熟而已,他们也不过十五年前见过那一次,实在谈不上交情。
难道说……他看上自己了?
夜蝶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敲敲自己的额头,有时候作作白日梦也挺好玩的,既可以娱乐自己,又可以放松心情。
她知道梅翎对自己没好感,才不可能追上门来,若真要追,目标也一定是日蝶啊!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却又浮起淡淡的悲哀。
其实……她也希望可以谈谈恋爱,交交男朋友。
每次看日蝶那么快活,隔一阵子身旁便换个男朋友殷勤呵护,她都十分羡慕。日蝶长得好、个性又开朗,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像自己,一张脸硬邦邦、神态冷淡,又不喜欢撒娇,光站出去,就不知逼退多少男人。
就算梅翎想追,也会选择日蝶。
而且日蝶对梅翎似乎非常有好感,她从来就不曾在日蝶眼中,看过那么炽热的光芒。
但他不适合日蝶!
他太野、太放、太不羁了,夜蝶一眼就瞧得出,他是不会受任何人羁绊的那种男人。
她替日蝶担心。
门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剥啄声,夜蝶从床上弹了起来。
“谁?”佣人这么晚不会来打扰她。
“是我!”声音是微哑而低沉的。
夜蝶抓住凉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谨慎地问:“有什么事?”
“我要走了,来跟你说再见的。”
“喔!再见!”她心跳得好快,快得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说完这句话后,门外便没了声音。
他走了吗?夜蝶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外面的动静。
一片安静——
他真的走了?就这样?
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夜蝶有种被人捉弄的羞愤。
这究竟算什么啊?特地上来,只为了跟她说“再见”?
那倒不如直接滚蛋,还装什么绅士礼貌啊!伪君子!
夜蝶气恼地打开门,却差点和外面的来人相撞。
“啊——”尖叫还没叫全,就被一掌堵住。
她双手扣住唇上的大掌,两只眼睛陡然瞠大。
“小声点,你想吵醒所有人吗?”梅翎低声说。
夜蝶拉下他的手。“你没走?”
梅翎笑了,一看就是那该死的、迷人的、危险的笑。“你不是还有话要说?”
夜蝶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握紧拳头,忿忿地说:“没!就私人立场来说,我跟你没啥好聊的。”
“我还以为你在等我。”梅翎自信地说。“看来我会错意了。”
“你是会错意了,梅、大、师。”夜蝶逐字逐字的加重语气。“我要睡觉!晚安。”
“晚安!”梅翎说完,忽然伸手托住她下巴,灵敏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你……”又被他吃豆腐了!
夜蝶全身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但唇上却清晰地残留着他特有的香气与热度。
“别这么惊讶,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晚安之吻。”见她呆怔良久不能自己,梅翎邪恶地笑了。
“你似乎还意犹未尽,那么我再来一次好了。”说完,魔掌又再度伸过来。
“大色狼,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