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残忍——她宁愿没遇见过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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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程思索一天一夜,决定拜托乐乐同他一道赴约。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宋乐乐在,他会安心不少。
他不想一个人去面对J和莉玫,他讨厌那种需要句心斗角的气氛。
然而他很害怕这要求令乐乐为难。毕竟她是个大忙人。
没想到她却爽快答应了下来。
“好啊!可以大吃一顿嘛!你说那家餐厅叫什么名字?”
“米诺——”。
“是个法国餐厅耶!”她兴奋地大叫。“这个J我非吃垮他不可。我去,我去——”
日日吃三明治,现在有这大餐她怎能放过?“我明天就向店里请假”
他见她如此爽快答应,心情大好。“可以顺便陪我去挑礼物吗?”
“没问题——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店——”
那是一间堆满二手货品的商店。虽然卖的全是二手货,但店内布置的相当温馨,沿墙陈设许多古董,有一种复古怀旧的气氛。
她直接领他走向屋角一只搁在椅窗内的紫色水晶手链。看得出雕工相当精细,纹路很美,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迷眩的紫色光芒。
“怎样?很出色吧?”她脸贴在橱窗上道。
“的确——”他一看也觉得很特别。“你眼光不错!”
“当然,雪梨找不到第二个的。”
“好!就买这个——”
他挥手叫住老板,乐乐突然抓住他的手制止他。
“不!你不能买这个。”
他愣住。“为什么?这不是你推荐的吗?”
“不!不!不!”她摇头。“你不可以买它!”说完。转身又再度着迷地盯着它。“它真的很漂亮对不对?水晶背后刻有我的英文名字——”
“嘎?”他真的怔住了。
“嗯。是我初恋的男朋友送我的,不过后来他爱上别的女人,我一气之下把它拿来卖掉,钱在一天内就花光了。我那天真的气疯了,那是我第一次失恋,打击特别大——”她转身望着梁程,认真道:“可是我隔天醒来就后悔了,它对我意义重大,我带了它两年,寸步不离身。我想买回去.可是它的价钱被老板抬高两倍——”她有些感伤地说:“所以我常常跑来看它,觉得它是被我抛弃到这里。我竟然对‘它’内疚起来,它只是一条链子,可是爱情一旦消失,它的命运就一同被抛弃掉,它原本该是在我的手腕上的——”她陷入回忆中。
一回头,宋乐乐不好意思地对梁程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这种想法很可笑吧。”
不!他觉得她的想法好天真好可爱,甚至令他沉醉其中。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有一个超级无敌铅笔盒。”他说。
“超级无敌?”她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他点头,比手划脚。“你知道就是曾经很流行的、那种有很多按键机关的铅笔盒——”
“嗯。”
“班上与我最要好的同学跟我要了好多次我都不肯给,有天我心情很好,一冲动就给了他。结果往后我每次看他拿出那只铅笔盒眼睛就会瞪得大大的,直直盯着它瞧。心想,那是我的铅笔盒!它在我书包待过一年。现在它是‘别人’的铅笔盒了,我朋友用它的方式又很粗鲁。我就觉得它很可怜,有一种好像我背弃了它的感觉——”
“对、对。对——”她兴奋拍手大叫。“就是那种感觉!”
恍若找到知音,他们相视而笑。
“唉呀!”他忽然大叫。“差点都忘了我们是来干么的。”
“是呀!快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突地,梁程恶作剧地。“我的钱足以买下那条紫水晶链送她。”
“你敢?”她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我今天不买,明日也会有人买走它。”他故意吓她。
宋乐乐摇头笃定道:“不!我觉得它同我有缘,一旦存够钱我就把它买走。不会让别人拥有它的。”
“依你的经济能力。恐怕它很危险——”他取笑她。
宋乐乐眯眼笑笑,皱起鼻子瞪他。
“啊哈——原来你也会作弄人的,差点被你文质彬彬的外表给骗了——”。
梁程被她的话逗得大笑。
从前,他真的不会这样说话,他一直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但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竟如此轻松自然,一点也不感到拘束?他自己也不懂 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是因为这个国度?
他们逛了店内好几圈,最后梁程挑了一只檀木做的音乐盒。
他拿起它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不错,很有质感,而且很香——”她猛点头。
于是他拿去付钱。
宋乐乐又蜇回去看她的水晶链。
一会儿梁程过来喊她。“走了!乐乐!”
“喔——”她转身,一不小心她的袋子竟扫落架上一只花瓶,发出一声碎裂的巨响声。
梁程瞪大眼还来不及反应,即被她大叫一声拉向门外。
“快跑!”开玩笑!那只花瓶赔下来还得了?她没命地拉他奔跑起来,一边催促:“你可不可以再跑快一点?”
他们火速逃离那家店,越来越远。
此时,天边起了一阵乌云,风狂扫起来,闪电频频,没几秒钟竟下起大雨来。
已经逃到街角的两人,沮丧地被大雨困在屋檐下。
他喘着气,有些良心不安。
“这样跑掉实在很不道德!”他念道。
“我跟你赌一百块,那只花瓶绝不是什么古董,可是那个老板一定会逼我赔到破产!”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但这还是不对的——”
“哈!你那么同情老板干么?他抬高水晶链的钱时可没同情过我,我跟他杀价杀到眼泪快掉下,他也只不过回了句:‘I am sorry——’”她张开手臂学那老板的腔调。
他又气又好笑。“好了!好了!别学了。”
她还没骂够。“那个死意大利佬!我和他有仇的!我们的梁子结得可大了,那只花瓶最好真是古董。赔死他!”
“唉——”他指着她的鼻尖。“你刚才不是跟我赌那只花瓶是假的吗?”
她望着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而漂亮的牙齿,微笑地繁衍他。
他笑着骂她:“你这个女人——”
她又是招牌动作——无所谓地摊摊手、耸耸肩。
雨势仍然相当大。
梁程频频看表。“你知道吗?我们快迟到了。”
她笑眯眯地从齿缝迸出一句:“你要是敢叫我淋得湿答答地吃法国餐的话,我会杀了你——”
她身上这件短洋装可是她跟人借的。
“这附近有人卖伞吗?”
“没有!你知道吗?也许我们该进店里喝杯咖啡等雨停。”她提议道。
“可是,我们快迟到了。”
“迟到的人总是给人感觉比较重要,比较有分量。”
她总有她的理由!他拉下脸瞪她一眼。
“我是说真的——”她辩白道。
“我可是从不迟到的——”
“等我们的可是你的‘情敌’呦!你还客气什么?让他等啊——”
“你真是很坏——”
“谢谢!”她咧嘴一笑。梁程终于拗不过她。两人转身走进咖啡店,等雨停。
在梁程抽掉第三根香烟时,雨终于停了。天空乍然转晴,像是方才那场倾盆大雨不曾下过似地。
梁程买了单,两人上路往餐厅而去。
满街的伞,一朵一朵被收起。
他和她等红绿灯过街时,他在她耳畔低声一句。“我们最好先想好迟到的理由,因为已经迟了一个钟头——”
“是、是、是,我跪下来同他们赔罪!”她开玩笑说着。
“那倒不必——”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