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何惧之有?她有什么好怕的?
「想逃?没这么容易!」他阴森森的冷笑一声,讥诮她的愚蠢。
「是吗?」她就不信她离不开四兽山。而他就最好开始祈祷别让她离开四兽山,否则她一定要到衙门去告他诈欺、偷窃。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走不出水心榭。」他陈述事实,非虚言恫喝,要她别再做无所谓的挣扎。
若形容他是一只相当狡猾、奸诈的狐狸,可真是最贴切不过了,但几乎所有的人,全被他沉稳内敛、冷酷无情的外表所蒙骗,误以为他是一只谜样又危险的黑豹,殊不知,他是披著豹皮的狐狸,更具危险性和攻击性。
而这就是他厉害之处,否则他的财富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内,迅速的累积到富可敌国的地步?「江南首富」这光环头街是如何得来的?
他可是一只十分狡猾的狐狸王!
「那就试试看。」她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诳语,双足一蹬,身子一拔,施展轻功就往湖中飞去。
然而,她错估自己的能力,一口气是无法直接飞越过湖面,而湖水不像一般的树枝、屋檐是硬质的固定东西,可以做为中途踏点换气,而且她的轻功也未到达这么高深的境界,所以力气告罄,又飞得太低不知撞著什么东西,最後她以倒栽葱之姿,噗通一声直接落水。
「咕噜、咕噜……」她是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落水之後,连救命都还来不及喊出声,便连灌了好几口水。
好冷!下雨的夜晚,天气奉就寒冷,再加上浸泡浮沉在冰凉的湖水中,更是冷得她浑身颤抖,直打哆嗦。
「咕噜……」本能的求生反应,让她仰高脸,拍打著浪花,尽量使身子能浮在水面上,可惜她用错方式,造成重量全集中在下盘,以至身体不受控制的加速沉入水中。
但仅一眨眼,就在她快要灭顶之际,一只如钢铁般强硬的手臂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冻僵身子,逐渐失去意识的她自水裏捞起。
一上岸,用力的吸取著沁凉的空气,她立刻将灌人肺中的湖水全数吐出。
「咳……」吐出最後一口湖水,她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的仰望著黑漆漆的夜空,任由雨丝掉落在脸上。
见雨势愈来愈大,石熙尊抱起躺在地上不动的她,身影如闪电般迅速的消失在湖畔。
冲进松鹤楼,他马上拿出毛毯将浑身冰冷冷的她包裹住,再命人烧一大桶滚烫的热水,才脱褪她的湿衣裳,抱著她一起进入浴桶内。
「水……」身体浸泡在热水中,闻著室内提神的药草香味,慢慢的,她的意识终於恢复清醒。
「没事了。」抱著她坐在浴桶内,他按摩著她僵硬的四肢,见她回过神来,苍白毫无血色的面颊也渐渐红润起来,才放松自己,任由害怕、紧张的情绪消去。
「水……」她惊吓过度,一脸呆滞表情的直盯著泛黄的水瞧,「水?!水……啊——」
片刻,她失声尖叫,仿佛溺水般的两手拍打著水,挣扎著想离开令她恐惧万分的水中,岂料,她的双腿发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冷静!」他喝令一声,用力的摇晃著她,试著要将她从虚幻中唤醒。
「不——」受到严重的惊吓,她无法冷静下来,挣扎得更厉害。
她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仿佛在做垂死前的挣扎,他根本抓不住她舞动乱挥的双手,只好从背面紧紧的将她圈住,才能阻止歇斯底里的她,到处胡冲乱撞欲离开浴桶。
「放开我!快放开我,水灌进我的鼻子、嘴裏,我不能呼吸了,我……让我起来!快让我起来……」挣脱不开他的怀抱,惊魂未定的她,边嚷边哭。
「嘘,没事了,没事了。」扳过她的身子,他搂抱著她,让她的小脸抵住他的胸膛,轻柔的在她耳鬓处低喃的安抚著她惊慌的情绪。
「水……」她还是怕,整个人下意识的蜷缩成一团靠向他。
「这是浴桶,不是湖泊,别怕。」思及乍见她落水的那一刹那,他的呼吸简直停住了,他从未如此过恐惧、紧张,直至以为将会失去她时,他才明白一件事。
他不能没有她的原因,并非他已吃惯她所煮的饭菜,而是她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感情,或许,在早些时候,他一向平静的心湖突然掀起阵阵的涟漪时,他就该知道答案了,只是他一直漠视那陌生的情愫。
而这也可以说明,为何他会千方百计使诈的强迫硬逼她留下,因为她已俘虏他的心。让她住进水心榭,就是最好的证明。
「浴桶?」渐渐回到现实中,她不再失声尖叫,也不再疯狂挣扎,非常冷静的看著四周的环境。
「对,你在浴桶裏,很安全,不会有危险。」他像哄小孩般的执起她的柔荑,再以手掌掬起水淋在她手心,「瞧,这不是冰冷的湖水,而是滚烫的热水。」
「热的?」激动的情绪尚未平静下来,她战战兢兢的盯著烟雾袅袅的水面瞧,恐惧的心理,让她完全没有半点勇气敢伸出颤抖的手去试水温。
「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他向她承诺,抓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先让她手指沾沾水,再慢慢的将她的小手全放进水中。
「这水真的是热的!」无法对准的焦距,缓慢的全集中在自己湿漉漉的小手上,她十分惊讶的望著他说。
「水当然是热的,你看——」见她已恢复神智,他指著满室氤氲的雾气,再舀水浇淋在她小手上,要她相信自己已远离危险。
「没事了……」将恐惧全部逐出心中,她的身子渐渐感受到滚烫热水的高温,已不再怀疑自己还陷在可怖的湖水中。
忽然,她破涕为笑,不再感到害怕,但仍有些惧意,不自主的想捉紧身旁的东西,犹如溺水者想攀附住浮木般,她颤抖宛若秋风中落叶的双手,紧紧的揽住他的脖子不放。
「呜……」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她情绪突然失控,莫名的抱著他放声大哭,「好可怕!水好深……我踩不到底……」
回想起那一幕怵目惊心的画面,他凝重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手臂更不由自主的收紧,仿佛害怕她会消失般的紧紧扣住她的腰。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裹,我要回家……」溃堤的泪水,夺眶而出後便一发不可收拾。
出来流浪两年,她见识够了,也玩累了,此刻,她只想回到舒适的家,回到什么都不用烦恼、害怕,更不必担心会有任何意外、危险发生的安全地方——家。
「别哭了。」拉下她勾住他脖子的双手,他将她抱在怀裹,轻声细语的诱哄著,「这裏很安全,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我会保护你,也会照顾你。」
他亲吻著她的额头,印下他的誓言,可惜想家想得厉害,并哭得凶的她,对於他的承诺、誓言根本置若罔闻,遑论她还听得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
「我要回家……呜……」她像迷失在森林中的小孩,手足无措的抱著他嚎啕大哭。
「回家?好,咱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为了不让她再哭下去,他顺著她的话接下去。
擦拭了下她脸颊上源源不竭的泪水後,他抱著她站起身,迅速的抄起浴桶旁的乾净衣衫罩住她的胴体,才步出浴桶,带她「回家」——回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