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我了吗?杨大少爷!”站起来的身躯,跟他差不多英挺壮阔,不用看当然又是个会让天下女子为之疯狂的男人。
会以如此揶揄口吻叫他的人,天底下大概只有他了,嘴角一拉,他笑骂。“真的是你啊!稀客!稀客!”放下儿子,杨笙固向前两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记右勾拳朝他肩头打去。
被人用闽南语发音叫“呆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康哲华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他反应拳头的能力倒是飞快,一个左开肱挡开他的飞拳,他慵懒的出声抱怨。
“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几年不见,居然一见面就请我吃拳头,有点给它超过喔!”
差点忘记康哲华出身武林世家,要是不想讨皮疼,他还是手脚干净点的好。
腼腆地一笑带过,杨笙固挥手示意他找地方坐,他自己则坐到他对面的单人皮椅内,对张着大眼满是好奇的儿子说:“杨元梏,叫叔叔。
“叔叔!”
杨元梏甜腻的嗓音,让康哲华不禁要怀疑:他要是知道他来做什么的,还会不会如此有礼兼谄媚的跟他打招呼?
“乖!叫什么名字呀?”
“杨元梏。”手指绞着衣服下摆,杨元梏低声道。
“喔!”小鬼头眼里的机灵,远比外表表现出来的单纯,超出许多。康哲华有点担心,养尊处优的奶酥妹妹,拿这位“人小鬼大”的小鬼没辙,不过这个先不管,反正事情也不一定成,等他跟杨笙固把事情讲妥再来担心也不迟。
“小梏,爹地有客人梳,你先去睡好不好?”盯着面有古怪的康哲华,杨笙固跟儿子打商量。
黑黝黝的眼瞳从叔叔的脸上移回父亲的脸上,杨元梏侧头略做“沉思”后,欣然同意的在杨笙固脸颊上亲一个,蹦蹦跳跳的跳出客厅不吵大人。
“你儿子很懂事。”康哲华看着消失的背影,由衷的说。
“失去母亲的孩子总是比较早熟。”杨笙固喉咙干涩地同意道。
“抱歉!我不知道一”
“算了!小薇人跑都跑了,老想着她,对谁都没好处——”吁口气,杨笙固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的嘀咕。
“我抱歉,是我误以为她人已经不在世上,你以为我想到哪里去?”啜口杨家一斤好几千的香茗,觑他一眼,康哲华堵话堵得有些可笑的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可恶。”涨红脸,杨笙固蓦然发现被整,老羞成怒的骂道。
家有美丽的小妹,一概闲杂人等禁止进入。这是康家兄弟坚守的信条,也是他不让朋友跨进康家方圆百里的原因,不过这当然公开不得,要不然引狼入室,他可就惨咯。
嘿嘿低笑,他语带嘲讽地批评他。
“你倒是跟从前截然不同,个性变得软弱了。”
“谁说的?”杨笙固垂眼打量自己半晌,不服气的反问。
“既然不是因为个性变得软弱,你怎么肯把继承权无条件让给儿子?我早听说‘笙阳机构’易主,只是没想到你把继承权给了儿子,而自己成为他的幕僚,监管‘笙杨’的业务。老实说,你打什么主意?”
犀利的眼光扫过康哲华,静默片刻后,他扬声对站在门口的老管家说:“守在门外,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是。”老管家有力的回答,显示他人在外面听话很久了,以康哲华的修为,居然不知道外面站个人;诧异的扬眉看他,对他慎重其事、凝重的表情,直犯嘀咕。
“搞什么鬼?”
“对不起,有些话,我不想让外人听见。”
略为欺身向前,杨笙固突然眯起眼,神秘兮兮、以他能听得见的低音量说:“其实我把继承权全交给儿子,是想谈个真正的恋爱,娶一个不爱杨家的钱,只爱我的女人为妻……”
杨笙固话还没说完,就让康哲华蓦然爆发出来的笑声打断话尾,他恼怒的瞪他。“有什么好笑?”
“老……天……”听了他的理由一愣后,康哲华猛然从嘴里爆出大笑,指着他断断续续的边笑边嚷:
“这是什么理由,我的妈,笑死我了。”
他果然笑得全身抽动,痛哭流涕,让杨笙固自觉颜面扫地,低声咆哮,“够了,别再笑了。”
“看来前面那个女人把你整得不轻。”好不容易止住笑,康哲华顺口气后,万分同情他的说。
“不提也罢。”无奈地摇头,杨笙固面对求学时期的好友,也开始觉得他放弃所有权的理由实在有够好笑。
第四章
若有所思的目光停驻在身上良久,突然有一道闪光击中康哲华的脑袋,让他突发奇想的暗忖:也许让他见见奶酥,会让他们激出爱的火花来也说不一定。
康家最重要的小妹,要嫁也应该嫁一个跟康家兄弟旗鼓相当的人,杨笙固应该还够格吧?
多一个宠爱奶酥的人,康氏兄弟的阵容势必更加坚强……
脑袋不断浮现美好的前景,没半晌,一个决定在他心中形成。康哲华决定以乃愫的未来做赌注,把他们送做堆,明年的此时,搞不好他就可以当舅舅了。
“你在想什么想到入神?”
猛然回神,康哲华心中主意已定的露出奸险笑容,有所保留的说:“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来找你的事——”
“你找我果真有事……”手摩娑着下颚,杨笙固严阵以待的眼神,正经八百的投向他。
“拜托,不是什么大事,先别紧张。”压下笑意,他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啦!我有个远房亲戚前一阵子在‘笙阳’的门口看到一张征人的启示,知道你想找沪漪有经验的专职保母看顾小桔,又知道我跟你很熟一最少做过同学,所以叫我来做说客,让她来做做看。”
“峨?你那位亲朋戚友是做什么的?”康哲华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唾弃关说的人,今天居然会为一个小保母降低他的格调,实在有点给他奇怪。
挑高眉,杨笙固一反刚才不具危险性的懦弱男人样,拿出谈判生意的精明,兴味盎然的问他。
“她呀,前一些时候刚结束一项保母的工作,在家里当伸手牌。你也知道,现在不孝子孙不少,吃几天白食就有人要说话了,她受不了每天看人脸色过日子,只好重作冯妇,当个劳碌命的欧巴桑,继续出来觅钱罗。”接下来的不用多说,杨笙固纵横商场数载,他相信他听得懂。
唉!为了乃愫,他也很用心良苦呢。
一小心翼翼的扯谎,就是尽量不要讲得太离谱,他怕将来乃愫无法圆谎.杨笙固火起来,会打烂她的小屁股。
反正她当“伸手牌”、“吃白食”是事实,“看人脸色”度日更是事实,康哲华扯谎也不算扯的太大。
“喔!那她的容貌呢?”瞥见老友一脸莫名其妙的呆愣表情,杨笙固忙不迭地解释,“别误会,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连儿子的保母都想凯觎的地步。我询问她的长相,实在是有道理的——”
“我洗耳恭听。”康哲华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副不怎么信他的模样,不过他还是捺住性子,等他说出个能让人接受的理由来。
男人!食色性也。
为了寻找真爱,甘愿自动放弃继承权的男人,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女子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嘛!
对着他狐疑的表情,杨笙固只得叹口气,似怨似慎的诉苦。
“从小薇跑掉后,我的日子,真的只剩‘焦头烂额’四个字可以形容。”眼睛望向远方的一点,杨笙固往事不堪回首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