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掩月再次泪眼婆娑,不过这次是欣喜的泪水,不含丝毫委屈。
凝望她的表情没变,唯有面对她才偶一展现的笑容也没变。虽然此刻的司徒哥哥,眼里多了一抹淘气,却还是她独自拥有的珍贵神情。
不管他是司徒文渊本身也好,是他的后世魂魄也罢!她相信司徒文渊的本质,就只有这么一个。也就是说,从他再度复活的那一刻起,辛掩月就打定将他当成原本的司徒文渊来爱了。
“傻瓜!哭什么?”尽管他本性放荡不拘小节,对像水龙头似的女子,还是很没辙。而她扑簌簌的泪水说掉就掉,更令他手足无措。他还以为只有奶酥妹妹爱哭,结果来到古早时代,还碰到个中翘楚,真是无言以对。
“没有,我觉得好开心。司徒哥哥又回来了。”拦腰抱住他,把脸蛋埋进司徒文渊宽阔的胸瞠,辛掩月笑得好灿烂。
这叫辛掩月的小姑娘,破啼而笑的脸庞,真是美毙了!生在现代,应该是一位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的红颜祸水级大美女。还好她不是现代人,阿弥陀佛!
别扭的拿起衣袖帮她拭去泪珠,司徒文渊以很可怜的声音拜托,“别哭了好不好?”噗呲而笑,辛掩月欣悦的点头答应,“好。”
不知何时被撇下的幻珠,要是看到这一幕,恐怕又要数落小姐没规矩,完全没有大家闺秀风范;不过她现在可无缘见到,因为她正兀自忙着跟松口大气的杜十全,续“别后衷情”呢!
“爱子”死而复生,无需深究,李祯的反应,自是欣喜若狂,何况皇帝以庆祝司徒文渊复活为由,强迫他接受爵位以为祈福,间接算是趁遂了她的心愿。举府欢腾,大肆宴客三天三夜,应该是理所当然。
倒是因正主归来,丧失继承权的姜氏姊妹,唯恐诡计爆发,颤抖的躲在雕梁厚柱后面,气也不敢吭一个,就怕唯辛掩月是从的司徒文渊,会把她们揪出来严加惩罚,甚至赶出秦岭境内,终日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
康哲华蜕变成司徒文渊的过程,顺利到他彷佛天生就该是古代人般!
李祯担忧他所欠缺的幽默感,他更是像找回另一个自己,把原先属于他的权力,运用得如鱼得水,自生威严,却又不像一个号令千万儿郎的当家之主。
笑容比以前多,个性自然比以往俏皮淘气,他会杵逆你,却又让你拿他没辙,对他提不起气来。
李祯对这新生的儿子,是又爱又怕。次次召见他,都是以手揉弄太阳穴收尾,身为母亲的威严,根本无处伸张。
“娘!你找我?”司徒文渊也跟辛掩月一样,学会走路又蹦又跳的进屋了。
再活过一次的人,体力果然较差,他哪次出现,不是气喘咻咻,像是甫练功完毕的模样?
李祯要他走近,掏出手绢帮他拂去尘埃。开口又是疼惜的宠溺话语,“瞧你,怎么又弄得一身汗”
“运动嘛!”司徒文渊站在她眼前,犹是不安分的四处打量,李祯座边正好有一盏宫灯,他伸手把玩垂吊的流苏,耸动的肩膀,却对这荒谬的情况感到好笑。
没办法,谁教整个梧栖山庄、持国府加起来,足以媲美三分之一的秋海棠?他徒步逛一圈,没累死已经是老天垂怜,还敢奢求啊!
“为娘的是想问你,凤露、凤霜姊妹,你做何打算?原本娘以为你死了,想弥补她们,才把继承权渡过去,结果你死而复生,持国府的产业,自是不能再由她们继承,这于理不合是不?”司徒文渊闷不吭声,她竟没来由的感到紧张。掠掠舌头,她蠕动一下身子,改变坐姿继续道:“娘知道你除了掩月丫头,谁都不要!可是娘对姜氏姊妹的母亲有过承诺,等时机成熟,自当迎娶她们入府。再说——你可是大唐权倾一时的尊贵王爷、千岁之躯,三妻四妾根本不算什么,而娘相信,掩月也有容纳‘长姊’的雅量,你说是不?”
蓦然撇过脸,司徒文渊寒冰似的结霜锐光,非常不幸的正中她翕动不停的嘴,堵住她剩下来的废话。
在一片冗长的默然中,连呼吸声都让人倍觉聒噪,司徒文渊却骤然哂笑,以一张很无辜、很哀戚的表情,先行化解掉母子俩一触即发的火爆场面,然后不急不徐的开口,“娘,孩儿也想照单全收,大享齐人之福。不过您是知道的,从姜氏姊妹进府,月儿便受下不少冤枉气,‘于情于理’,孩儿都该帮她报复的。要不,就说不过去了。”聪明,拿她的话反将回去,让她哑口无言,司徒文渊硬起心肠,还真是冷面无情。
李祯点头如捣蒜的附和,让司徒文渊笑容更些的欺近母亲,逼得她将背直往后倾,烫贴在雕花细腻的椅背上,以花容失色、“惊骁”的眼神回瞪爱儿,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闲适地走开,与她保持距离。司徒文渊打开摺扇,潇洒恣意的煽动着,一个箭步的时间,他骤然转身,似真亦假的威胁道:“不然我还是照单全收好了。月儿为正,她们姊妹为妾。待正式入门,我再来个辣手摧花,百般蹂躏,只要我替月儿出完这口冤气,再随便栽个七出之条给她们,将两人休弃返乡……
如此一来,持国府不但省下一笔可观的赡养费,也免得妻妾不和,闹得鸡犬升天,举家不得安宁。”顿了顿,他在李祯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轰然大笑地追问:“娘,您说孩儿这主意好是不好?”
“这样……好像不大好!太欺负人了。”微张其口的李祯,只能错愕以对。已经被吓得讲不出话来了。
“说的也是,不然等娘想到好法子,冉我孩儿过来商讨对策吧!”合上摺扇,他不等她点头应允,便迳自离去。
出了金鸾厅,司徒文渊正对辛掩月哀怨的神情,就知道她又误会了。
但闻辛掩月怯怯地垂下脸,嗫嚅的问道:“司徒哥哥真的要娶姜氏姊妹入府吗?”他便不住仰天长叹,徒增无奈。
拿纸扇轻敲她天灵盖,司徒文渊嫌她没良心的笑骂,“傻丫头,我是在帮你出气,你这小脑袋瓜子又想到哪去了?”
闻言一愣,继而心头泛甜的缩肩吐舌,辛掩月被骂得不好意思,只有柔声抱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对我如此体贴。”
“下次再怀疑我的用心,当心我修理你。”宠溺的话冲出口,直传进她美目盼兮的黑潭里,这才倏然惊觉,她饱含浓郁爱意的目光,似是若有所盼,想奢求他做同等的回报,却又碍于女性的矜持,略有踌躇。
读出她的心,却也让司徒文渊吓得心坎扑通扑通的跳。
唐朝尽出豪放女吗?她怎么可以像株渴求甘露的含羞草,对他展现所有爱恋风情?这让他怎生承受!一个不属于这时空的灵魂,能在此盘踞多久,或将有何变数,都是他不敢想像的。他可不想误人误己,耽误掩月花样般的年华……
藉由清喉陇的动作撇过脸不愿正视她如花美貌,司徒文渊尴尬的岔开话题。
“你不是想去抓蛐蛐儿吗?趁尚未掌灯,我陪你到后山找。”
真要比较康哲华司徒文渊的不同处,就是康哲华除了宠她宠到自己变成笑口常开的绕指柔外,他对辛掩月所有充满危险的要求,更是百无禁忌,一概不予反对;绝大多数的时间,他甚至比她热中寻找刺激,想藉此打发乏味无趣的古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