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情无绪地在惠仪的陪伴下到外面闲逛,她们无目的的走过热闹繁华的大街。走累了便在一家咖啡馆坐下,要一杯饮料,兰亭搅着杯中的咖啡,又失神地把周围的一切抛于脑后。
“亭亭。”惠仪一连叫了几声,兰亭并未在沉思中醒悟过来。惠仪看着兰亭失魂落魄的样,她揪心的疼痛。
哎,怎么样才能令女儿重新振作?
此时刚好大学正是放假时候,惠仪甘脆陪着兰亭从北到南,从北京到上海,从南京到哈尔滨,几乎跑遍了半个中国,带着她游山玩水,只求她能够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
一晃半年时间过去,兰亭对一切都仍然了无兴趣,一对大眼睛仍是毫无神采。惠仪说走,她便走,她从不问到哪儿去?去干什么?她只会呆呆地跟在妈妈的后面。
一天,她和兰亭走在南京的大街上,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从兰亭身边走过,突然摔下去,倒在地上不动。
兰亭一愣,这小男孩怎么了?她目不转睛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一条小生命啊,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人世,他的父母只怕也会伤心痛哭死了。
兰亭想也没想就抱起小男孩,看着他越来越发白的脸色,兰亭俯下头,为小男孩做人工呼吸。只一会儿,小男孩醒过来,兰亭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开心。
小男孩坐在地上,突然哇哇地痛哭起来。
“小朋友,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兰亭问。
兰亭对身边的人,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了无兴趣已经太久了,现在她会关心起一个迷路的小孩,惠仪瞪大一双眼睛,心里又惊又喜。
小男孩一个劲地哭,兰亭不知哪来的兴致,细心地又哄又逗。惠仪拿支棒棒糖,小男孩接过来,瞪着一双泪眼,看着跟前这个美貌如花脸色有点苍白善良的大姐姐。
兰亭问:“爸爸妈妈在哪?怎么自己一人跑到这儿来?”
兰亭在小男孩断断续续的述说知道,他是跟着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到商场买玩具的,小男孩贪玩,自己从商场跑到街上,当他玩过了兴,想找父母时,已经迷了路。
惠仪问:“你知道自己住哪儿吗?”
这回小男孩却流利地告诉他的住址,兰亭和妈妈把小男孩送回家去,家里正为小男孩失踪而焦急万分,小男孩的妈妈已哭得泪人似的,猛见失而复得的儿子,紧紧地搂进怀里,对兰亭母女感激不尽。
兰亭把小男孩送回家后,和妈妈一道离开。蓦然回首,兰亭看见妈妈低首敛眉,脸上写满忧虑和挂心。
兰亭心里一震,这半年来,她都做了什么?
“妈妈。”兰亭拥着惠仪,一串泪顺着腮帮掉下来。
“亭亭乖,亭亭不哭。”兰亭这段时日似乎没哭了,但却变得沉默乖顺,默默无言更令惠仪担忧,现在又见女儿掉泪,惠仪的心真的很痛。
“妈妈,这半年来女儿日日消沉,令你们为我担心。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兰亭哭着说。
“亭亭,别哭,如果能够令你从悲伤中醒悟过来,妈妈再累再苦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爸爸妈妈怎舍得你伤心难过?”
“妈妈,我再不会做令你们担心的事了,亭亭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兰亭激动地说。
“亭亭,只要你没事,爸爸妈妈比什么都高兴。”惠仪泪光闪闪地道,看来兰亭已经知道自己不可以再消沉下去,她很高兴看到振作的女儿。
“妈妈,我们回家,我要回报社。”
“好。”惠仪爽快地答。
母女俩回到家中,兰教授看着振作起来的女儿,从心底感到由衷的高兴。
兰亭打了电话回报社,因为她有半年的时间没回去,不知报社的情况如何。
新闻组已换了新的主编,但新主编欢迎她回去,毕竟兰亭仍然是他们的同事,更是他们亲如兄弟的手足。
兰亭准备好行装,拜别父母,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许母公干路经此地,顺便过来探望她。虽然儿子不在了,许母仍然希望把兰亭当儿媳妇般疼爱,她真不希望兰亭从此消沉下去。
许母见到振作起来的兰亭,高兴地拥着她。兰亭喊一声“妈妈”,紧紧地搂着她。
许母已有一个月没来看兰亭了,看着脸容消瘦的兰亭,心里又怜又痛。
“亭亭,我的好儿媳,看着你消沉我们很心痛,建辉有你这好妻子,真不枉到人世间一趟了。亭亭,为了建辉,更为了自己,你应该振作的。”
“妈妈,我知道,我现在准备回报社去。”兰亭道。
“好,好。”许母看着兰亭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兰亭点点头,在父母和许母的依依不舍中,飞回报社。
第五章
许建辉的灵魂飘荡在阴阳界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儿。
阴阳界上有许多男女老少飘飘游游,突然一阵阴风吹来,一帮如狼似虎的鬼差过来,那些男女被打得鬼哭狼嚎。许建辉飞快地闪身到树上,躲过鬼差的毒打。
他不可以留在这几,他要回去,回去见兰亭。
亭亭,我心爱的亭亭,我不在的日子你还好吗?许建辉没再犹豫,从树上下来,咦?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飘。
他飘荡的速度很快,他的魂魄一直没离开山区,当兰亭和他的父母还有一千同事亲戚,出现在附近的时候,许建辉又惊又喜,他上前去跟他们打招呼,可一个个都没理会,似乎都没看到他的存在。
“兰亭,兰亭,你怎么了?”
许建辉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兰亭,他的心又酸又痛,他不要兰亭哭得如此伤心,他拥着只顾哭泣的兰亭,抬起头采,猛然见着自己的照片放在前面,一帮人在默哀哭悼英年早逝的他。
许建辉如雷轰顶,他,原来他已经死了,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不是人,他是鬼。
“不,不是这样的。”
许建辉大叫道,没有人听到他的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就在旁边。
兰亭哭得晕倒过去,他的心有如万箭穿心。兰亭啊,失去了至爱的兰亭啊!他亲着兰亭,拥紧兰亭,但兰亭并不知道他就在身边,一直痴痴呆呆地沉溺在丧夫的悲痛中。
许建辉心如刀剐,他不要兰亭消沉下去,他不忍她折磨自己。
他跟在兰亭的身边,他要保护她,他不要心爱的女人受一丝儿的苦痛。兰亭走到哪,他跟到哪,他要在她的身边好好守护着。但兰亭的魂早随了许建辉而去,看她的样子,跟死人差不多。
突然,一帮猝死的鬼魂围着兰亭露着狰狞的目光。
“走开,你们走开,她是我的女人,你们敢动她一根毫发,我要你们魂飞魄散。”
许建辉护着兰亭,对那帮鬼魂吼。
“她是你的女人又妞何?她为了你跟死人有什么分别?让她下来陪你不是更好吗?”一个男鬼张牙舞爪地道。
许建辉向着男鬼挥舞拳头,吃了苦头的男鬼呱呱叫着,退一边,那一帮鬼魂见许建辉有点功夫,再不敢靠近兰亭。
突然,张牙舞爪的鬼差出现,举着钢叉把一众鬼魂打得抱头鼠窜。许建辉可不让鬼差抓着,他如一阵旋风,迅速地逃离,又一次险险地躲过鬼差。
凄风阵阵,云雾飘渺,周围静悄悄的,阴阳界上的鬼魂已被鬼差抓得千干净净。
许建辉吊在一棵树下憩息,他离开人世已不少时日,兰亭仍然无法摆脱失去他带来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