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海蓝在忙什么事,也明白为什么会有记者要缠著她了。
不过,另一个更令他介怀的是唐尔然。
报上海蓝和唐尔然站在一起偶然对望的一张照片,海蓝眸中几乎不可察觉的迷恋又防备的光芒,和唐尔然眼中毫不掩藏对她的占有欲,让他震撼了。
罗可夫的心乍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难道他真的晚了一步?
海蓝虽然惊讶接到他的电话,不过她也正想找他。
她可没忘记上次他说的联合画展的事。事实上,她兴奋极了,而且还在空闲
之余努力用心地画了三幅她自认为很满意的画作。
而且除了画画,她被关在饭店里还能做什么?
那可恶的男人!
海蓝和罗可夫聊完了最近的事和他重申要开画展的事之后,在挂上电话之前,她虽然问了他是不是生病,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话,不过他倒只是发出轻笑。
没再追问他,海蓝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
这几天,她又被唐尔然带出去露面,又在发表会上现身。老实说,她依然不习惯被许多人那样的注意、当焦点讨论,可是她还是努力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不过够了,就这一次经验就够了。
她发誓,以后就算送她一座金山她也不做这种事了。
至于那害她成了囚犯的罪魅祸首呢?
海蓝突然听到前厅传来的开门声和祥嫂的跑步声。
她继续画她的画。
不过尽管她想假装不在意,没多久,她还是注意到了身后传来几不可辨的脚步声和一种随著脚步声而来的强烈存在感。
他来了。
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平稳自己随之狂跳的心脏,手中刮刀在画布上刮出纹路。
身后,属于那男人的危险气息似乎已经充满了整个起居室。
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也感受到了射向她的视线力量。
静静地,她身后的男人没开口,而她也没回头。
专注起全副精神,她在画布上挥洒下夕阳中海面耀眼也充满感伤的色彩,渐渐地,她忘了时间,也忘了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直到她终于耗尽所有心神、直到她终于满意地放下画笔--
对著眼前的画一笑,她恍惚地站起来,脚步下意识地往床的方向走。
每当她竭尽所有力量地把她脑袋里的东西全掏光、掏完后,她只会剩下一个潜意识驱策她--找床睡。
海蓝几乎是闭著眼睛往前走,直到一道墙堵住了她--她直接陷进一具宽厚的胸膛里。
窜入鼻间的独特洁净气息和包围住她的温暖坚实触感没将她惊醒,反倒加速了她向睡神投降的速度。而在她放任自己投入黑暗前,她依稀感到有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
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海蓝从沉沉的睡眠柊醒来了。然后,她发现了不对劲。□
她一醒来张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清楚却已经感到了不对劲。
天花板怎么变了?
眨了一下眼睛,海蓝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接著,她莫名其妙又惊奇地看著她醒来的房间。
米白色的房间,高雅简单的床、沙发椅、衣柜……很令人赏心悦目的摆设,可是--
这是什么地方?
海蓝突然发现这不是她半个多月来已经习惯的饭店房间。
怎么回事?她被绑架了?
海蓝的视线倏地被左边光线的来源吸引那是一大片没拉上帘子的落地窗。
海蓝跳下床,不自觉地往落地窗的方向走。
站在窗前,她发现她所在的位责是二楼,而下面,是一座有著高大树杉、花木扶疏的园子。再眺望远处,透过枝叶缝隙,她看到公路和几幢房子。
她皱眉,怎么觉得对下面的庭院有股熟悉感?
她,怎么会在这里醒来?
等等……她想到了!
她记得她在画画时,唐尔然来了;接著是……她画完画后,脑筋完全一片空白,然后呢?然后她在这里醒来?
突然,海蓝的眼睛瞄到了下面一个背著水管从小径走过来的熟悉人影,认出了他,她忍不住心一跳!
那个穿著汗衫的胖欧吉桑,不就是她先前在园艺店打工的老板?她确定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应该要说她怎么会在“这里”才对!
她想到了为什么她会觉得下面的园子有点熟悉了,因为这里是她第一次跟唐尔然结怨的地方这里是他的房子!
海蓝大步冲出这个房间。
大屋,宽敞而华丽,处处是木制的高贵家具,看得出屋主的生活品味。不过海蓝却不喜欢这屋子的冷硬。
原本她要到外面去找园艺店老板,但是她在一楼的大厅已经先遇到了祥嫂。
“咦?海小姐,你已经醒了?”正在用抹布擦拭家具的祥嫂一抬头就看到了下楼的海蓝。
“我醒了上海蓝看著祥嫂。“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醒来?这里是唐家没错吧?”
那么……唐尔然呢?
祥嫂对她点点头。“是先生送你回来的。他现在到公司去了,他出门前有交代说,你要是醒来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到公司给他……”
问题?海蓝现在的确有一肚子的火和一肚子的问题!
可恶!她竟然又毫无所觉地被人从那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那个恶质又恶霸的男人!
她干脆潜逃好了。
坏心地想归想,到最后海蓝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他。
电话,只在秘书那里转了一下就直接到唐尔然手中。
“你醒了?”
那一头,唐尔然低沉的嗓音飘过来,在她的耳膜形成了共振效应。
海蓝,却是连心也莫名地被振动。
她忙箸镇定自己。
“我要解释。”她咬著牙。
“你住在那个饭店的消息已经被几个记者发现了,我还不希望你现在受到干扰,所以决定让你迁地方住。”他给了她解释。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很沉。况且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难……”那低沉的声音里隐含著笑。
“可是我不喜欢莫名其妙地被人搬来搬去!”她恼。“更何况我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紧急到我得立刻被‘搬’出饭店!”
“我确实是可以等你醒来……”唐尔然挟著不怀好意的笑:“不过我不想错过这种能把你吃了的机会。”
海蓝的脸一下子胀红。
“还有,你的工作还没结束。如果你不想被我追回酬劳、不想被那些记者生吞活剥,你最好别打著离开的主意,懂了?”简直像掌控了她的所有心思与弱点,唐尔然隔著电话也能威胁她。
就这样,海蓝的囚牢从饭店换到了唐尔然的宅子。
行!她不走就不走。不过只要工作结束,把钱完全拿到手之后,她非把这可恶的一切--包括这可恶的男人狠狠丢到天边去不可。
那男人,凭什么以为他真的要什么就有什么?
她吗?他要她吗?
不!她不给!
他拥有一切,她却只有一个自己。给了他,她不就什么都没了?
灰姑娘?一个麻雀变凤凰的童话故事,她不相信这个!
第十章
“尔然……”纪采薇再次闯进唐尔然的办公室。
办公室中,正有两名在和唐尔然商讨公事的主管,都不约而同一愣,转头向门口。
唐尔然才按下内线灯键就看到直闯进来的纪采薇和跟在她身后跑的秘书。
“总裁,纪小姐她……”秘书又一副慌张失措地要对唐尔然解释。
唐尔然只对她皱了一下眉。“行了,你先出去。”
他将视线转向站在门口的纪采薇。
“你,有什么事?”他开口,犀利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