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数日过去,当西昊城门已然在望时,她心里不由得升起诸多的感慨,如果她们没在半路上被天鹰堡的人给劫持,也许她到现在还是个不知人间世事,靠着荳儿保护过日的天真公主。
但是,人终究要长大、要面对现实的,只是每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而老天替她安排的,居然是这般的疼痛,真教她不知该感谢,或是怨叹。
等到他们终于到了城门时,她发现那城门的士兵要每个通过的女旅人,一律得将斗篷给拉下露出全脸。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西昊国的习俗,并不以为意,可没想到当轮到她将斗篷给拉下之际,那些士兵竟然将她给团团围住,不让她继续前行。
“姑娘可是东琰国人?”一位穿着将袍的男子,在她被人给拦了半个时辰后来到她面前。
“是的,”宁沁小心翼翼的应对着,生怕还没见到荳儿便出了差错。“不知官爷将小女子给拦下是为了何事?”
“敢问姑娘,可曾识得一名名唤王荳儿的女子?”
“荳儿!”听到荳儿的名字,她一时忘了自制,急忙的问道:“荳儿怎么了吗?”
“这姑娘不必担心,尽管随我去便是。”做军服打扮的男子,一手挥开所有的士兵,带着宁沁往西昊王宫前去。
一路上,宁沁的心情起伏不安,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何以在城门口大肆拦检过往旅人……难不成是荳儿的身份已被发现,他们现在找正牌的东琰公主抵罪?
愈想心情愈不安,但此时已是没有她能做的事,于是她只能安静的骑在马上,跟在那将军打扮的身后朝不知名的一切前进。
一路晃晃荡荡、心情起起伏伏,宁沁的心已全然没个主意,她之所以到西昊来除了看看荳儿是否安好之外,最主要的也是项毅飞必然没想到,她居然会选择这个他最深恶厌绝的地方做为藏匿之处。
如果可以,她真想代他问问当今西昊王,可否知道他还有一名兄弟流落在外受尽苦楚?
上一代的恩怨她无权也无意去追究,毕竟她也是皇家人,了解争权夺利背后的目的……但是,到底也是血浓于水,该是让他们亲人相让,不带仇恨……至少不要让上一代的仇恨影响了下一代啊。
万般的思绪在她心中萦回不去,此刻她无暇去思及自己往后该怎么过,或许是荳儿以往的乐观感染了她,也或许是为人母的身份使她坚强,现在她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人——她爱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带进王宫,而由那森严的戒备看来,她要前往的地方必定是重要人物的住所。
就如她以前住在东琰后宫的经验来说,只有当宠的妃子、当今的大子才会有重兵到处巡逻。像她住的沉香阁,简直可以说是皇宫的边陲地带,若是有守兵经过,那也肯定只是不小心绕错路而已。
终于,她来到一座华美、壮观的寝房,那些人让她坐在前厅后,行了礼便立即告退,正当她还在纳闷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唤——
“公主!”荳儿跑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您还活着……还活着……”豆大的泪水如珍珠般一颗颗的落下。
宁沁一见到她,泪也不禁自灵秀的眼缓缓滑落。
“公主,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儿万分紧张地问。“您先上躺椅休息会儿,我马上给您讲御医过来。”
“荳儿你等等,”宁沁制止她。“我很好,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她仔细的端详着荳儿,发现她仍一如从前那般,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想来她在西昊国的日子应当是畅快的。看到这样子的荳儿,宁沁心中的大石头终于阿以安稳落地了。
“可是……公主……”荳儿仍是忧心仲仲的看着她,公主的身子她自打照顾到大,虽然没什么大病大痛的,但娇弱的千金之躯,总是需要小心照料啊。
再者,她端详着宁沁的面容,发现她眉宇之间锁着浓得怎么也化不开的愁,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放心好了,我只是太累,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哦,休息……”
荳儿赶忙扶着宁沁坐下,而后立即要喊人送些吃的东西进来,可又被宁沁给喊住了。
主仆两人再次相会,竟恍若隔世,当两人谈起分别之后的日子时,不禁相对泪流,是感动、是悲伤、是安慰。
由荳儿口中,她知道端木遥是真心的对待荳儿,并不因她出身卑微而看轻。这点让她感到万般的欣慰。
而当荳儿问起项毅飞时,她竟无言以对——
“不,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大傻大笨了。”除了这,她还能说些什么?没了,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怨不得人的。
“公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事更伤人呢?大抵是没有了。
“那人是谁?”岂儿有种很不好、非常不好的预感。
“大漠之狼——项毅飞。”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公主居然爱上那个掳走她的强盗头子。“公主……是不是……是不是他强迫你……所以,所以你才不得己……”
“不,不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可公主……”荳儿比谁都明白在公主柔弱的外表下,有颗坚毅无比的心,一旦她做成任河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她。“既然您爱他,又何必离开他?”
“我爱他,但是我不能勉强他也爱我。”她决定将自己离开的主因略过不提,要是荳儿知道她真正离开的原因,怕是会冲动的上天鹰堡找项毅飞理论到底。
第八章
在荳儿细心的看照下,宁沁疲倦的神色渐去,换上的是一张依旧明艳绝伦的丽容,只是绝美的容貌里,仍带着淡淡的愁绪,如同烙印的记号,怎么也挥不去。
待在西昊王宫的这些日子里,宁沁一直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她的确是可以选择容易的方式,照荳儿提供意见,就此留在西昊国,由荳儿来看照她。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如果她继续留下来,那么荳儿代她出嫁一事,就极有可能被有心人士拿来做文章,她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安逸,而连累他人。
该是她为自己往后的出路计划的时候了。
心下有了主意后,她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来到荳儿的寝宫。
“公主,你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叫我!”到现在荳儿还是改不了旧日的称谓。
“娘娘,你又忘了,”宁沁提醒着她。“我不是公主,你才是。”她与端木遥之间已经有了协定,从此她不是什么尊贵在上的东琰公主,只是名平凡普通的女人而已。
“哎呀……公……”荳见儿连忙改了过来。“我是说,宁沁。”这两个字让她叫起来,仍是别扭得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向来,都是她去找宁沁,而宁沁为了减少是非,也显少离开百嫣楼。
“娘娘,宁沁此番前来,是要向你辞行的。”
“辞行?”荳儿一听到这两个字,霍地站了起来。“公主,你要去哪去?”
宁沁对她的老习惯不改,这回并不纠正,只是笑了笑。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吧。”这话,荳儿也同她说过。
“公主,这后宫这么大,当然也有你的容身之处——你要是还嫌不够大,那……我叫端木遥把皇宫整个给扩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