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痛下决心要将他逐出心门吗?对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又何必一再为他而遍体鳞伤。
还是快将他自心里驱逐出境吧!
夜晚天空开始飘起细雨,一辆黑色宾士车驶向凯悦大门,诗雨身着优雅的雪白礼服,提着晚宴包缓缓下了车。
“九点来接我。”她交代司机,独自进到宴会现场,将礼金交给罗氏的接待员,也在签名簿上留下自己的大名。
“欢迎何董,我领您入座。”接待员毕恭毕敬地引领诗雨入席。
诗雨天使般出尘的美貌,像旋风一样席卷了众人的目光,同桌的单身男士们很快地递出名片向她自我介绍,诗雨发现他们都是电子业界的精英,颇有来头,顾及公司形象她也随和地和他们应酬。
然而她发现自己身畔的位置始终是空着的,这个位置未必是安排给古震逸,但她放眼看去却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难道他不来了吗?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有人拉开了她身畔的那个座位。“古总经理,请入座。”
他到了!
诗雨并没有抬头瞥他,甚至没有打声招呼,但他一入座,无形的压力就强烈地直逼向她来;而古震逸似乎也没有和诗雨打招呼的意思,甚至正眼也没瞧她一眼。
许多同业耳闻他的到来,主动过来和他把酒寒暄,他忙着应酬,俨然成了宴会中的风云人物。
“古总经理震逸先生,你可来了,是哪个猪头把你的位置安排在这里?家父正等着你呢!”一位身材婀娜的美艳女子热情地拉走了古震逸,女子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还对他频送秋波。
诗雨默默地看着古云逸被那女子带往主入席,席间一位容光焕发的老者热烈地招呼他,想必那老者就是罗董,今晚的寿星。
古震逸被请“上坐”,那名艳丽的女子在他身畔的位置坐定。
诗雨的心不自主地绞痛了起来,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决心彻底地失败了。
她无法将他自心上抹去,因为自从初遇那天起,他就已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底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此刻,她甚至自私地想把他占为己有!
侍者为众人的酒杯注入上好白兰地,诗雨苦涩地将酒一口气喝干。
“何董真是好酒量。”坐她左侧的男士赞叹,侍者再度为她倒上酒。
诗雨没有回应,独尝浓烈的愁滋味。
开席后数不清的美馔被送上桌,众人把酒言欢,诗雨却食不下咽,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古震逸,看着他和众人有说有笑,看着那个美女在众目睽睽中笑倒在他怀里。
宴会到了将近尾声,台上的麦克风响起,那亮眼的美女优雅地上台去充当司仪。“欢迎各位嘉宾莅临,我是罗嘉嘉,谨代表家父感谢大家……”原来她是罗家的千金,难怪如此落落大方。
“……今天不只是要为家父庆生,更有个极具意义的活动需要各位热心捐献,家父一向重视弱势族群,因而成立一个专门救助孤儿的基金会,希望各位能慷慨解囊,共襄盛举,有心帮助这些孤儿成长的您,请将捐赠的金钱或者可转换成现金的物品放在侍者的托盘上……”
许多热心的宾客在宣布后立刻取出现金,也有人取下手中昂贵的钻表或钻戒。
当诗雨打开晚宴包,取出所有的现金后,发现古震逸的怀表正安静地躺在最底层,她将现金放到托盘上,迟疑地看着那只表,心头隐隐作痛。
“请等一下。”她唤住正转身要走的侍者,取出怀表放到托盘上,古董怀表的银制外壳在金属托盘上敲出一个微弱却清脆的声响,那恍若是她心门关闭的声音。
放弃了一个包袱,她该如释重负才对,然而她却感到严重的失落。
诗雨落寞地起身,黯然神伤地离席。
“震逸,你这个年薪千万,又家财万贯的富豪要捐多少呢?”罗嘉嘉取过侍者的托盘,嬉笑地递到古震逸面前。
“你需要多少?”古震逸大方地取出支票簿。
“唉,经济不景气,基金会愈来愈难生存了,当然是多多益善。”罗嘉嘉直截了当地说。
坐在古震逸右侧的罗父望着率真的女儿笑着摇头,对古震逸说:“这丫头一点也不懂得含蓄,总是有什么说什么,性格就像男孩似的,幸亏你们是大学同学认识得早,否则要她上哪儿去找像你这么优秀的人。”
“爸,你这么说好像有意把我嫁给古震逸似的。”罗嘉嘉嘟着红唇说。
“只要人家愿意,我连夜就把你嫁掉了。”罗父直率地说。
“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家门,哼!震逸别听我老爸的话,快签了支票啊。”罗嘉嘉娇嗔。
古震逸笑了一笑,对于罗父的心意只能心领,他泰然处之,开出一张七位数的即期支票,并且取出“一万元”现金。
当他正要将之放上托盘,竟发现他的古董表居然被置放在托盘上。
没想到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想抛去包袱!
他放下手中的支票及现金,下意识地望向诗雨,但她的座位却是空荡荡的。
她去哪儿了?
第4章(1)
天空仍下着雨,黯淡萧索的夜色和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的饭店形成强烈的对比。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司机不见人影。
诗雨漫无目的地走进??细雨中,雨雾洒在她的发、她的脸、她昂贵的礼服,但她不以为意,就像一个无心的人,失去情绪及感觉。
但她真的没有感觉吗?那又为何流泪?她伫立在红砖道上,仰望朦胧街灯下的雨丝,灼热的泪和冰冷的雨水交溶成心碎的苦涩。
那份苦却欲诉无从诉!
她是那么痴狂盲目地爱着古震逸啊!但他并不知道,也永远不会领情,在他的眼底她永远背负着骗子、小偷的罪名,永远不得赦免!
她低下头,将脸埋进冰冷的双手中,任风吹拂她的衣裙、任雨打在她身上。
蓦然间,有个沉稳的脚步声接近她,一把伞为她阻断了雨势。“为什么在这里淋雨?”
古震逸?为何是他?
诗雨抬起小脸,惊愕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
“赎罪。”她幽幽地说。
“你何罪之有?”他一手撑伞、一手潇洒地置在西装裤里,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我是个骗子、是个小偷,就连心灵都污秽不堪,这样你满意了吗?”她并没有大声尖叫,而是说得极轻、极虚飘,然而却像巨浪重重地打在古震逸的心坎上。
“不满意。”他话说得冷酷,但心底却为她的流泪而懊恼。
“我不该再出现在你眼前,但我也只能说抱歉!今后我会离你远远的,绝不污染你高贵的视觉,清高的灵魂。”诗雨说完立即转身离去。
古震逸不以为然地轻啐,伸出臂膀钳住她不盈一握的腰。“你要去哪儿?”
“那是我的事!”她推拒着他的手臂,但他却将她掳近自己,低头瞥她。“你喝醉了吗?”
“我没有。”她相信自己从没那么清醒过。
“我送你回家。”他欲将她带往停车场。
“不……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不依地挣扎,但他并未放手。
“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我喜欢淋雨,用不着你管。”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我管定了。”古震逸不为所动,由不得她任性,两人就这么在雨雾纷飞的街头拉扯。
“放开我、放开我!”她狂乱地挣脱他的钳制,他却亳不留情地扯住她,蓦然间她柔细的衣料因他不留情的力道而扯裂了!裂帛声震动了两人,诗雨低头一看,手臂上的紫玫瑰已无法隐藏地曝现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