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这一赵义大利之行。
发了好一阵子呆,叶晨曦发现窗外的天色渐暗,广场上的人潮也渐散,她看了手表知道时间已不早,这才心满意足地付钱准备离去。临走前,英俊的招待员不忘幽默地朝她做了个下次再来的手势,她微笑地步出这家温暖的小咖啡店,迎着微凉的夏夜微风,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对未来的二个月,充满了莫名的兴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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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托里尼豪宅里传来怒骂之声——
“胡立欧,你真是愈来愈不像话了。”胡立欧美丽能干的母亲苏菲.贝托里尼正在大发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全义大利都在等着看你有没有能耐继承贝托里尼家的事业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少花点心思在女人和玩乐上,多用点脑筋在你父亲的事业上!”她继续教训儿子,她太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三不五时就与一些明星名模传出的绋闻。
这孩子和他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样!过去,她丈夫不断的外遇曾令苏菲心碎,因此她将所有重心放在唯一的儿子胡立欧身上。她要他成材,要他继承贝托里尼家的一切:她为此不知已计画等待了多少年。
而今早已形同陌路的丈夫病重不起,正是儿子取而代之、开创大业的良机,但儿子漫不经心的态度实在令她伤心。
“有妈妈你就够了。”胡立欧实话实说,谁不知道苏菲.贝托里尼是操纵义大利流行服装业的女王,谁敢不买她的帐!
“你以为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为了我自己享福吗?胡立欧,你实在太令妈妈伤心了,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要让你能成功地继承家族事业呀!”
要不是为了儿子,依她的个性,她早就下堂求去,另创自己的未来。
“妈,我说过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胡立欧无奈地道出心里的话,“我不适合继承贝托里尼家族的事业。”
她怒斥道:“胡说!”
“妈!”
“你都还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你毫无兴趣?你都还未享受过大权在握的快感,又怎么能断定你不会爱上那种感觉?”她试图说服儿子。“只要你少花点时间在女人和车子上面,多跑跑贝托里尼总店,多看看世面,你的想法会变的。”
他还能说什么?这个跟他说话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不想惹母亲生气伤心。从小他就跟着母亲住在这幢宅邸,有私人大轿车送他出门上学,有忠心的管家艾尔和一大群仆役围绕在他身边,可是他却很少见到父亲。
父亲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名词、一道阴影,他只知道常常看见母亲流泪,但父亲却几乎从不回来。等他又大了一点,他才知道父亲都住在别的阿姨家,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安东尼就是其中一个阿姨生的孩子孩子。
他如何能忤逆母亲?在得知父母婚姻的真相,在明白母亲这些年来为了他而默默忍受的苦之后,他知道自己的确是亏欠母亲不少。
他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才缓缓向母亲说:“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去承担那么大的事业,他需要时间调适。
听到儿子这般回答,苏菲的脸上才出现放心的表情,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胡立欧心软,她也明白凭他的资质只要稍加调教,会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天才。
过去这一年来,她密切地注意胡立欧在替贝托里尼旗下一家精品店所挑的样式品味,她发现胡立欧的确有在竞争激烈的时尚业出线的实力。
他欠缺的只是专心与经历。
还好,这二样都是可以马上加强弥补的,苏菲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胡立欧学习专心于自己的事业,不受外在环境影响,特别是女色的引诱。他必须百分之百投入,才会成功。
“艾尔说你准备去佛罗伦斯?”她换了个话题。
胡立欧告诉母亲一等他这次度假回来,他会遵守诺言,专心投入贝托里尼家族事业的经营。
“把艾尔也带去吧,”她轻描淡写地道。她的本意当然是要艾尔随时向她回报胡立欧的一举一动,她要完全掌控状况,排除一切有可能阻碍胡立欧继承家业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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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罗马的第三天,叶晨曦已经差不多把该看、该拜访的名胜古迹都看了个够,也在少女喷泉旁丢硬币许下三个愿,希望自己他日能重返罗马:也把手伸进在“罗马假期”里令奥黛丽.赫本大惊失色的真理之口过,更不忘学她买几球冰淇淋,坐在西班牙广场前的阶梯好好享受一番。
当然,叶晨曦也见识到义大利拉丁民族的热情,每回只要她稍作停留,就会有热心的民众向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而这些民众个个都是黑发黑眼的义大利男人。
叶晨曦也许年轻,但并不天真幼稚。对于这些不必要的搭讪,她通常都会婉拒,并尽量朝人多的地方走去,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知道自己东方人的外表在此算是异数,自然特别会引起他人侧目,但她却未因此而沾沾自喜。她了解别人对她顶多只是好奇,她没有兴趣太早为情所困。在她年轻的心里,感情是遥不可及的事,她无法想像自己将来会和什么样的人相遇相爱,她不知道,因她从未爱过谁。
出门到梵谛冈朝圣后,叶晨曦忍不住又回到前天去过的一家小咖啡馆,但那位和善的年轻招待员却已不在,带着些许失望,她匆匆喝了杯浓咖啡便又踱步回旅馆,今晚要搭夜车前往佛罗伦靳。
第二章
一切正如胡立欧所预料,凯特没有再来找他,平静得好像他们从未相识,他不会为她办过派对似的。
他们都知道这场游戏结束了。
没有人赢也没有人输,只是二个人都不想再玩下去。
胡立欧并不难过,因为总是有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他太习惯这种速食爱情,想在一起亲热就在一起,玩不下去就走人,没有谁对谁错,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所以,他乐得带着管家艾尔,心安理得地来到贝托里尼家族在佛罗伦斯的众多产业之一——贝尔德堡。
这是一幢有着洛可可风格装饰,且充满异国风情的十八世纪古堡:典型的巴洛克圆顶建筑配合东方色调,加上平台花园和尖形拱门及数不清的大理石雕像,贝尔德堡堪称为艺术品。
但胡立欧不是为此而来。对他而言,贝尔德堡不过是另一座禁锢的牢狱,但相较于罗马那幢快令他喘不过气的大宅,他在贝尔德堡犹能享受一些私人生活及自由,没有烦人的家族责任、没有派对舞会、没有女友,他再度能单独面对自己,反省生活。
这正是他前来贝尔德堡的原因,他需要一个人清静清静,想想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样的人生,眼前的路都已经被安排好,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照母亲为他写好的脚本,妥妥当当地往前走罢了。
他将会有名有利,享尽一切荣华,只要他乖乖地照着母亲的话去做……
但,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吗?他不知道,就如母亲所说,他从没试过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适不适合?
但他也明白,只要他一答应,他恐难再有脱身之日,他一辈子都得在“贝托里尼”这个光环下度日。
他要吗?
他敢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