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了,医生和几名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封季人马上站起来等待医生宣布手术结果。
「丁小姐肩部的子弹已经取出,她目前仍在昏迷中,不过已没有太大危险,她必须再住院观察个几天。」
一听到丁芸没有危险,封季人的心情马上转悲为喜,他连忙谢谢那位医生,然后跟着护士小姐推着丁芸的病床转往加护病房。
丁芸缓缓转醒,肩部传来的剧痛使她忍不住申吟,也使她忆起自己中弹的事。是麻药的缘故吗?她觉得全身无力,口渴想喝水又拿不到杯子倒水,只好按下病床旁的紧急铃召唤护士。
不一会儿,护士真的就像天使般地过来帮她倒水、换药,还很好心地跟丁芸说她的那位帅哥男友趁她还在昏睡时,回家拿她的换洗衣物。
丁芸虚弱地给她一个微笑。
「你的男朋友长得真帅,好像歌手封季人哦!你应该叫他去报名超级明星脸才对!」临走前,那名活泼的护士还不忘「交代」丁芸。
他长得像封季人?拜托!根本就是他本人嘛!但丁芸并没有说出口,她只能在心底偷笑。
她不太记得自己受伤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封季人记者会开成了没?
一看墙上大钟上的日期,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二天。糟了!她原本已订好今天晚上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票,现在她这副样子,别说搭飞机,恐怕连下床都有问题哩!
就在丁芸试着挣扎要下床走路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封季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走进门来。
「不要乱动!」封季人一见她想下床,赶快阻止。
「我帮你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喏!这是你的电脑。」他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已经把所有家当都收拾好,她是准备来个不告而别吗?太过分了!
一看到电脑,丁芸就眉开眼笑,至少她不会感到无聊了,而且也正好可以看茱莉叶寄给她的电子邮件。
「喂!丁芸,你行李收得那么干净,该不会是想一走了之吧?」封季人把那些大包小包的杂物依序放进病床旁的储物柜里。
「对了,那个坏人呢?」丁芸故意转移话题,而且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光头后来怎么了。
「还记得那回我们在酒吧外面遇到的三个蒙面人吗?这个光头男子就是逃掉的那一个,警方已经调查出他原来是前科累累的逃犯,为了筹出一笔钱好偷渡到国外去逍遥自在,便带了二名手下写信到公司威胁要钱;公司不理会,他们便计划绑架我……」封季人道出前因后果。
「你不要藉故转移话题,快回答我,你是不是想偷偷跑掉?」他拿了一片苹果喂丁芸吃。
这教她怎么回答嘛!她一边动口又要一边动脑筋想出个答案给他,最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封季人听得进去,那最好;如果他又发起脾气,她也只好照原定计划,等伤好后立刻赴法国找茱莉叶,此刻的她已经释然了许多。
「我的合约二天前就到期了,我当然要走。」
「你很清楚我们之间存在的不只是合约。」
「可是我受不了你的霸道和自私,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可是你又指控我说谎,你总是不相信我,总是对我若即若离。你自己想想看,你在爱丁堡时每天喝得烂醉,又不理我,我……我不能忍受这种令人捉摸不定的感情。季人,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也会难过的,你知道吗?你的冷漠有时真的会伤人……」说到后来,丁芸已经泫然欲泣。
但封季人只是在一旁沉默地望着她,久久才冒出一句:「还有吗?」
丁芸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无辜地道:「你从来都不试着体谅我。」
她的话深深震撼了封季人,他不知道自己在丁芸心里的感觉原来这么糟,难怪她想要离开。虽然想反驳她的话,但一经深思,他又觉得丁芸所讲的不无道理,而且她说的全是事实,他无话可反驳。
「如果我告诉你,我愿意改进,愿意修正我的一些不当言行,你会愿意留下来吗?」他问得非常诚恳。
「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家在英国,我的朋友、我的工作也都不在这里,我不可能留在台湾的。」她对两人的未来并不抱持乐观想法。
封季人静静地凝视着丁芸,他真的带给她那么深的伤害吗?深到她不愿意让他守在她身边疼她、呵护她,只想要远走他乡躲避他。
他不再是那个放浪洒脱的花花公子,在遇见丁芸,爱上她之后,他开始被迫去想许多他之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如婚姻、如成家,但他没料到丁芸会主动提出要分手!一阵揪心的痛楚狠狠地袭向封季人的心。
「难道不能挽回了吗?」他仍不死心。
丁芸苍白的小脸闪过一丝绝望的神情,不行,她必须狠下心做个了断。
「很抱歉。」泪水又悄悄滑落。
面对她的绝然,封季人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他不要她又说他「沙文」。这次他会让她走,他要自己相信,如果他和丁芸之间真存有坚定的爱,那么丁芸就算在天涯海角,他们还是能彼此相爱;如果他们之间的爱不够坚定,就算他和丁芸朝夕相处也是惘然。
尾声
初夏的剑桥。康河流贯其间,河上有建筑优美的拱桥,河边有青青草地,不少莘莘学子在此划船、野餐、漫步……享受初夏的阳光。
丁芸正抱着一大堆书本,急急忙忙地往大学图书馆走去,明天下午要和指导教授面谈,她可有得准备了。
去年秋天从台湾回来之后,丁芸马上就着手申请于春季入学,重拾她的课本;课程安排得非常紧凑,每周都有交不完的报告和研讨会。丁芸正好藉此耗费心力的忙碌来治疗自己心中的伤口,她不让自己有时间去想封季人,也让自己没时间去后悔和他分手。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能体会重新再当个学生的乐趣?
假使当初她留在台湾,恐怕她到现今都还是闷闷不乐,每天爱得死去活来的,完全放弃自己的未来,只顾着和封季人纠缠不清。
决定重回剑桥之后,丁芸就退掉了在伦敦东区租的那间公寓,把所有家当都搬到剑桥学生宿舍里的小房间。反正她一天到晚都在图书馆啃书,回去倒头就睡,也不觉得有何不便。
有时难得有空,就和马克及他的新女友一起吃个饭、聊聊天,生活非常单纯规律。她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时她和茱莉叶身处山中小国,一天一天地让时间淡化她失恋后的悲伤,而她也注意到茱莉叶和那个美丽小国的王子若有似无的情愫。从茱莉叶一待就是大半年看来,她的芳心应是已有归属,丁芸也为她感到欣慰。
那她自己呢?现在可以说是暂且高挂停战牌,她没有心情再谈什么恋爱,她专心致力于学业上,打算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将来在大学教语言学。她渴望安定的生活,不想一辈子都替英国情报局卖命终老。
第二天下午,丁芸顺利完成指导教授交代的作业,随即又火速骑着脚踏车到火车站赶赴伦敦,因为昨晚查尔斯叔叔打电话来说志贞阿姨下周生日,要她回去一起庆祝。
丁芸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提前帮阿姨庆生,但想必他们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刚好她这周要交的报告都写完了,也就答应回家帮阿姨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