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镜平微笑听着,也扯了被子躺下。
挽翠缩回手,不好意思碰到他的身体,眼神仍是柔和地望着大宝。「大宝乖,今天爹陪大宝一起睡喔!爹爹保护大宝,让大宝睡得香香甜甜,一觉到天明。」
大宝睡眼惺忪,绽出一个憨甜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垂盖了下去。
「乖大宝,好好睡。」柔和的尾音渐收渐微,房里悄然无声。
再看一旁的楚镜平,他似乎也闭眼安睡;她静静瞧着他俊挺的脸孔,目光由他的浓眉流转而下,停驻在他那丰润饱满的唇瓣。
不敢想像,她竟能再苋良缘;良人属我,我属良人。
月光溶溶,光影如水,彼此心里的情意就像流水潺潺不竭。
他张开眼,握住她的手,也是静静看着她。
他的热流缓缓烧遍了她的身子,她的脸逐渐发热,慌地收回目光,扭过头,站起身,不发一语。
他亦是轻身站起,环住她的纤腰,吻了她的鬓角,「挽翠,我喜欢你刚刚看我的样子,好温柔,好美丽。」
「别……大宝在这里呀。」
他还是搂紧她,耍赖地道:「过去我只恨自己不是大宝,不能让你疼。」
她羞怯地一笑。「你大人不能跟小孩吃醋。」
宛若看到亮丽的朝阳,楚镜平直楞楞地望着她,发出一声如梦也似地长叹。
「挽翠,挽翠,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是……是吗?」
「是啊!你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吓都吓死了,幸好我不屈不挠,使尽手段,终於把你骗到手了。」
「你--你坏。」她再也凶不起来,只是低头轻笑。
「挽翠!」天!一笑倾城,比起她的怒容,他更喜欢她抿唇微笑的模样。
低头吻住那朵笑容,交缠住彼此的感动。
月影斜移,她抬起醉梦似的双眸,喃喃地道:「镜平,我不要你只有爱我,你也要爱大宝,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不然……」
「不然就不嫁给我,是不是?」他转身再为大宝拉拢被子,「放心,我会严格训练大宝,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看到她转为忧伤的神色,他又笑道:「这样大宝才有资格当二宝、三宝的大哥啊。」
「什么二宝、三宝?」她恼得脸红了,不知道他这么爱开玩笑。
「还有四宝、五宝哩!嗯,你想要几个宝?」
「不来了。」她本想用力蹬脚,又怕吵醒大宝,乾脆低头跑了出去。
好个害羞的小娘子呵!以往她凶恶冷漠的外表只是武装面具,如今这才是原原本本、温柔多情的挽翠呀。
上前握住她的手。「我送你回房。」
短短的一条走廊,很快到了尽头。
「挽翠,我会尽快赶回来,你好好养胖自己。有事情叫丫鬟去酒坊找玉泉和涛生,不要亲自出门,也不要再洗衣服了,瞧你这手……」
「你好唠叨,不会有事的。何况徐大哥他们要忙着搬酿酒器、买酒坛、试酿,我不会去麻烦他们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我还不是一个人。」她轻松地道。
「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他拥紧了她,「真舍不得离开你,要不是这次太赶,我就带你和大宝一起上京城玩。」
「以后不是还有机会吗?」她低垂了头,粉靥酡红,「如果你好好待我,就算我待在家里侍奉公婆,也是情愿的……」
他抵着她的额,笑道:「你想侍奉公婆,恐怕还找不到人,他们比我更会到处乱跑呢!你呀,就专心侍奉相公就好了。」
「讨厌……」忸怩的声音藏进了他的深吻里。
月儿催情,佳人软腻,他的鼻息声逐渐浓重,双手也变得不安分。
「镜平,不!」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挽翠,我想要你,我……」
「我不是随便的女人……」
他很克制地放开她,双眸仍是浓得化不开的缱绻柔情。他明了她的感受,他愿意尊重她。
「我现在放过你,等咱们回老家拜过天地后,洞房花烛夜我就不客气喽!」
他挑逗的语调转为郑重:「到了那时候,我要你完完全全成为我的妻子。」
她笃定地点头,就是这分尊重让她得以坦然无惧地爱上他。
再给她一些时间整理心情,她将会放掉过去的创伤,以一个全新的骆挽翠,真正成为楚镜平的妻子。
第十章
日子在等待中度过。
为了避免外头的闲言闲语,挽翠足不出户。这日,坐在廊下教大宝念诗,忽然听到大门敲得震天价响,丫鬟小兰上前开了门,外头的人道:「跟你们讨点水喝了。」
小兰看到来人的马车,立刻摇头道:「前面再走不远就有茶坊,你们到那里喝水吧。」
「那我借个茅坑行吧?」
「不行,我们少爷说不能让陌生人进来。去、去!城里有客栈、有人家,别来烦我们。」小兰说着便要关上大门。
「你们少爷真是浑帐不讲理,老子我憋得急了,这路上人来人往,叫我怎么放?要是憋出病了,叫你们少爷负责!」
挽翠牵着大宝来到门边,见到外面只是一对白发老夫妻,语气虽然不讲理,却也不是什么坏人。
「小兰,没关系,请他们进来喝杯水吧。」
老夫妇扶着彼此的手,喜孜孜地走了进来。挽翠看他们亲密的模样十分眼熟,又多看了几眼。
「两位不是老大爷、老大娘,你们又来讨水喝了?!」她感到惊喜。
「哎!你不是小娘子吗?」老大娘也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老夫妻同声齐问。他们正是几个月前留下炒栗子给大宝的「逃难」老夫妻。
「我……我是这里的管家。」挽翠选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原来是管家的娘子,吓我一跳。」老大娘笑着拍拍心口,「咱们真是有缘,可再叨扰小娘子了。」
待老头子上完茅房,挽翠招呼他们进到大厅,小兰已经准备好一壶热茶。
厅里摆了一只小木马,大宝立刻跳了上去,献宝也似地喊道:「看马马,爹,小木马!」
老大娘惊喜地道:「大宝变得会说话了,他在说什么?」
挽翠微笑解释着:「他说要我们看他骑小木马,那小木马是他爹买给他的。」
「他爹一定很疼大宝了。」老大娘慈祥地看着大宝。
「嗯,很疼。」挽翠心里扬起无限柔情。
老头子东张西望,尽往屋子里瞧。挽翠心想他好奇,也就任由他看,一面为两位老人家倒茶,问道:「两位老人家游山玩水回来了吗?」
「哎!」老头子唉声叹气,起身帮大宝摇了小木马,「我们夫妻俩玩腻了,就回家过年,谁知道一回家就被大平子气得半死。」
「是令公子又欺负老大爷了吗?」
老大娘摇摇头。「他为了一个女人,和他爹闹得很僵,我们怎么劝也劝不听;后来他一过完年就跑掉,他爹气坏了,说儿子离家出走,老子也要离家出走,所以我又跟他爹出来喽!」
人家的家务事,挽翠不方便说意见,只是温言劝道:「老大娘,你们年纪大了,别气坏身子,也许令公子有他的苦衷,说不定他正在找两位老人家呢。」
老头子恼得把小木马摇晃起来,「老子我帮大平子看了多少好人家,他什么都不要,却看上外面的野女人……」
「嘘!别嚷了,惊动别人了。」老大娘有些慌张地四下张望。
挽翠一震!这不就像是楚镜平的际遇吗?难道她也像是老大爷口中的野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