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离开医院,来到停车场。
看着眼前的维尼,他真的很想掉头而去,但是车内的安妮不住向他招手,他也只好乖乖认命上车。
“会不会不舒服呀?”
“……”
“会不会开得太快?”
“……”
“我开音乐会不会太吵?呃,还是不开好了,怕你觉得吵。”
“……”
“你还好吗?”
虽然一路上安妮拼命找话题跟他聊天,但是霍霆一贯封口政策,不跟她多说一句。
沉默是金。
看着他不理人的样子,安妮就算再天真,也看得懂他的脸色,后来也只好跟着噤声不语了。
这回安妮就很安分地开车,没有上次的惊险万分,所以这一路又更加沉闷起来。
开到一半,除了从车窗外传来的风声外,两个人半句话也没有。这让安妮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还在生气,是不?”安妮决定改变战略,直捣黄龙。
看着窗外的景色,霍霆不置可否。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安妮说。
顺着车窗吹进来的风,霍霆的长发飘扬,逆着光的他看不出表情,只能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
“你说了什么?”安妮以为他开口了,不过她没有听见罢了。
霍霆仍然没有说话。
“你——好!”安妮被他的沉默激怒了,她一咬牙,把方向盘一转,车子就顺势停在路边。
她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沟通,不过她不想出车祸,所以干脆把车停下来,就地把话讲个清楚。
她讨厌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
“下车!”她率先走出维尼,绕过车头打开霍霆那边的车门。
看着她,霍霆愣了会,才依言下车。
两个人就站在海边的公路上,被鼓涨的海风吹乱了头发、衣服,像要决斗似的互相对峙着。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安妮又问了一次。
霍霆看着她,红色的短发衬着绯红的脸蛋,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更加俏丽、可爱,不过她的脸色看起来跟“可爱”有很大的距离。
“生气的是你吧?”他指出事实。
“废话!不生气的话,我就是圣人了!我生气,是因为你不理我;你不理我,不就是因为你生我的气吗?”安妮怒道。
“呃……你的逻辑推理能力还不错,可是我不理你,不代表我生你的气呀!”霍霆说。
“你要是不生气,干嘛不理人?”安妮说。
“我很累,不想说话,这样也不可以吗?”霍霆的确很虚弱,不过这也是借口,事实上是他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触。
“那你可以跟我说清楚呀,闷声不吭的不是摆明在生气吗?”安妮也知道他在说谎。
“好,那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我很累了,可以让我回去休息吗?”霍霆不耐烦地说。
“不行!”安妮否决道。
看着她,霍霆有种无法沟通的乏力感。他发现他以前面对再怎么难缠的买家,也不及她的千分之一。“我已经照你的意思说了,还不行?不然你到底想怎样?你就说吧!”
“我也不想怎样,只是我觉得你根本只是在敷衍我,你根本就是讨厌我对不对?”安妮好想哭,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是他的态度摆明就是把她当成瘟神似的惟恐避之不及。
“我没有这么想。”霍霆说的是实话。
虽然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触,但这却跟“讨厌”无关,只是他不想跟她解释这么多,也没有必要。
“那么你为什么有话不跟我坦白说?”安妮问。
霍霆叹口气,拨开脸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小姐,你是神父吗?”
“什么?”安妮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如果你不是神父,那我也没有必要每件事都跟你告解吧?”霍霆说。
“可是我们是朋友呀!”安妮咬着下唇,知道这句话的立场有些薄弱,但她也只能这么说。
“就算是朋友,你也没有把每件事都跟我报告的义务吧?”霍霆想点醒她,朋友对他而言,只是一种交际方式,不代表什么。
安妮却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一股脑地想把自己的关怀奉献出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呀,但是你又没有问我!可是现在不一样呀,我问了你,你却根本把我的话当成放屁!”
“你想要我回答你什么呢?”霍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但是她对他好奇,不代表他一定要满足她的想象呀!
安妮瞪着他,被他的无奈打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很像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在地上打滚踢脚吵闹,但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他就可以这样把人家的好意当成是麻烦呢?
“算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安妮决定放弃。
对着一个无法讲理的人,做再多人家也不会领情,她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霍霆对她突然改变的态度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很伤人。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安妮这样特别的女孩子,只是这样的特别对他来说,还是很难消化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安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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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吵架之后,霍霆着实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
再也没有听见那种吵死人的门铃声,也没有在任何地方遇见她,这样的感觉让他忽然放松了下来。
只是当他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景时,霍霆还是会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看,会不会再有人以空降的方式出现。
答案是——没有。
他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的,怎么……会有种失落的感觉呢!
少了她的骚扰,他的美国行才算真的开始,不是吗?
为什么他会在路上不自觉地注意起周遭的行人,看到红头发的女孩就会多看两眼?发觉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女孩,他还会有点失望……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个红发小妞了吗?
“不可能。”霍霆否定这个想法。
大概因为习惯了安妮在他身边绕来绕去那么久,她忽然不见了,才会让他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很奇怪吧。他想,再过一阵子,他大概就会忘记了吧!
应该是吧?
霍霆自己也不确定。
不过人是他自己赶走的,他也不会那么无聊去找她,霍霆向来是不吃回头草的,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的原则。
他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走在街上漫无目地闲逛,本来打算到附近的商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电脑周边产品,忽然看到前面有颗柳丁滚到他脚边,一颗、两颗、三颗……又一颗……
大概是哪个主妇的纸袋破了吧?
“喂!帮帮忙好不好?”远方传来女声,请求协助。
他也好心地弯身捡起那几颗柳丁,打算要还给失主,没想到一抬头,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呆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安妮。
但又不完全是他所认识的安妮。
因为她的红发已经染回黑发;身上穿的也不像以前那样像个小男生似的打扮。她现在身上穿的是一套粉蓝色的连身洋装,头发也用发箍整理起来,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高中女生。
但是就算外表改变了,她的眼神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地不驯、野性。
“呃……这是你的吗?”霍霆捧着柳丁问。
“谢谢。”看到他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安妮真想马上有个洞钻下去,但她还是死撑着,不让自己立时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