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看见纳德站在门外,她下意识拉紧睡袍的领口。
「你有什么事吗?」陆琦半合房门,露出防备的脸色,没打算让他进房间来。
她想回台湾好好厘清思绪,他会不会跟着去是他的事,她绝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决定。
「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知道,火种要临盆了。」
将她躲坏人的态度看在眼里,纳德只是似笑非笑地撇着唇角,环着双臂站在门外。
就算她没说,任何人都看得出她这些日子以来,和火种已培养出一种特别的情感,至少火种认了她当主人。
「火种怀孕了?」她颇为讶异。
别说火种要临盆,她根本不知道火种是母马,而且还是匹怀有Baby的母马!要是她知道,怎么可能三天两头骑着它在雨中散步,耗上彼此的耐力?
「怎么,它没告诉你吗?」他挑了挑眉,语中净是笑谑。
并非和马吃醋,但她和火种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还长,这是所有人可见的事实。
「火种要是会说话,你们可以送它去上电视!」瞪了他一眼,陆琦因为意外的消息显得有点浮躁,总觉得他是有心隐瞒火种待产的事,故意等到她要回国前才说出来。「别只会悠悠哉哉报着消息,它现在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
怕是难产,他才会在半夜告诉她这件事。
「别担心,距生产还有些时间。」生产时刻未到,维伦纳德只是先来告诉她一声,以免若有意外,她会将罪名数落在他的头上。「不过,它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所以我才来告诉你一声,或许你去看它,它感觉会好些。」
马是有灵性的动物,自然会认它认定的主人。
「我要去看它。」顿了一秒,她立即点头便自房里拿了外袍。
披起外袍,陆琦催促着纳德的脚步,匆匆跟着拿手电筒的他往外走,最后他们走进仓库。
因为火种容易受惊,他们马厩里有上百匹的马,若有骚动恐会造成它情绪上的不稳定而难产,所以才将它安置在这个放农具的仓库待产。
仓库靠几盏昏黄的灯泡照明,视线并不是很清晰,但依旧能让人辨别仓库里各项置放的用具,里头的空气,因为近来阴雨绵绵的天气而有点潮湿。
火种斜躺在铺满乾草的角落,正喷着重重的鼻息朝她望来。
有人在一旁照料着它,试图安抚它产前的不安。
扫了仓库内的东西一眼,陆琦立即越过纳德朝火种走去,她在它的前头蹲下来,朝照料它的人问道:「它会没事吧?」
「胎位正常,可是它很不安。」照料火种的人叹道。
火种本来就是匹比较神经质的马,所以脾气才会老像荷兰的天气般阴晴不定,再加上这是火种的第一胎,可想而知它为何会如此浮躁不安。
「要生了吗?」理解地点头,陆琦又追问。
「不,大概还要两天。」只是火种太紧张,怕它早产才守着。
火种是血统优良的名马,产下的小马卖价也不低。只要小马没有缺陷,早有许多马商准备竞买,所以格耶雷先生早吩咐过要细心照料,他才不敢轻忽。
布蓝多庄园的上百匹马里头,火种的排名可是在前十名。
要不是维伦纳德先生特别默许,身为客人的陆琦根本不能骑它,格耶雷先生也绝对不会让外人骑火种,何况她老挑雨天和火种耗上。
真是糟蹋名马哪!
听见他的话,陆琦思索后转头对纳德道:「我明天早上不回去了,请你取消我们的班机,还有,我今晚要留在这里。」
纳德靠在柱旁点点头,算是收到她的话,眸光里藏着狡黠。
他想,这是天意。
***
第9章(2)
因为火种的待产,留住了陆琦一行人归国的脚步。
陆琦专心于安抚待产的火种,但她却无法漠视纳德守在身后的视线。
她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自身后穿透,几乎将她伪装的冷漠燃烧殆尽。
「甜心,渴了吧?来喝点水。」她照料着马,他照料着她的需要。
「那是啤酒。」陆琦回过头,瞥了一眼他手中那遍销全球的著名啤酒——海尼根。
虽然她的酒量并不差,但现在不是喝酒的好时间。
不小心醉了,她不知道会错过什么。
「不喜欢啤酒吗?那要不要尝尝斯奇丹来的杜松子酒?我可以去拿。」不在意她讽刺的态度,纳德提出别的建议。世界各地的杜松子酒,几乎都跟斯奇丹有不解的渊源,无数的酿酒厂与巨大的风车,赋与了它独特的风格。
「我不想喝酒。」他简直是在找碴。
「哦,那水呢?」晃着另一手的水壼,他又问。
「想给我喝就拿来,不要像个傻瓜在那晃。」忍无可忍,她霍然从火种旁边站起,她觉得他在考验她的耐心,存心和她过不去。
要不是怕吓着火种,她绝对吼得他头昏脑胀。
耸了耸肩,没太在乎她的不悦,他提着水壶踱步向前。
「你没拿杯子?」他只提着水壶而已。
「不需要。」摇摇头,他突然笑得有些邪恶。
「为什么?」瞥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她本能地向后退,她有不好的预感。
安分了几天,不代表他会永远安分下去,就算他当她是替身,她还是不能否认她在他身上累积起来的感情,她不愿意和他过度亲近,以免无法自我控制。
纳德打开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不用你喂……」意识到他想做的事,她差点一脚往后踏到火种。火种的存在,让她落于无路可退的地步,只能僵在原地靠勇气和他对峙。
可是他没给她选择的机会,一把将她的腰以蛮力拉向他,用嘴将水哺入她口中。
过去的感情对他而言只是遗憾,现在他想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他给了她时间,如果她还想不通,只好换他采取行动。
「你别太过分!」勉强地吞下水,陆琦气自己对他仍有感觉。
老是这么蛮横霸道,他的作风就不能像维伦那样绅士吗?既然他们是灵魂一分为二,这代表他们的确是同个人,两个都是他,那她也就没有所谓爱谁的问题,真要寻求答案的人大概是维伦纳德自己。
「我以为你会喜欢。」他并未反省。
从她的反应中他可以确定,她并非对他全然无情,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明了,他绝对没有将过去的影子套在她身上,只是单纯地爱上她的人。
「自大!」令人恼怒。
一半优雅傲慢,一半温柔绅士,他拥有独特的气质,连那头红发都如此耀眼,她能想像在人格分裂之前,维伦纳德的个性绝对会让女人趋之若鹜。
「我该谢谢你的赞美吗?」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赖皮地摊摊双手。
「中文里,你那叫作表错情。」皱起鼻头,陆琦环起双臂颇觉好笑又无奈。
「何必违背自己真实的心意呢?你明明很清楚,你是爱我的……」纳德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引来她一阵战栗,不禁邪气地轻笑。
愈躲,他只会愈坚定要她的心而已。
「或许违背自己心意的人是你!」她不甘示弱地反击。
「是吗?我想我得再确认确认……」没让她有理解的机会,他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轻易将她玲珑的娇躯压在仓库的墙上,抵着她挣扎的身体对她喃道:「甜心,为什么你会以为我能违背心意去爱你、能不负责任地吻你?」
他低垂着长长的眼睫,过于冷静的表情隐含让人心慌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