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晚归想说个藉口吗?」
当屋内的灯光亮起,他便看到洁亚双手环胸、双脚随xin交叠地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眸专注的直直朝自己望来。
对视了几秒,江逸风才问:「你怎么还没睡?」他心想,自己是因为工作而没时间睡,她有时间竟然不去睡?真是不懂得惜福的家伙!
「我在等你。」她简单而明确的回答。「看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她眉一挑,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嘲讽道。
想到他一直和莎莎在一起,秒针每走一格,她的心脏就揪紧一寸,几乎到快要不能呼吸的地步;他再不回来,她肯定会因窒息而早夭。
「我没有要你等我的门。」至少他不曾说出口。
她扬起一抹自嘲的浅笑,「我知道,你巴不得天天都不用看到我,不是吗?」
为什么她和逸风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骆洁亚始终想不通。
静默了一下,他冷冷地直言:「我以为我们说好不管对方的生活。」
他还记得前几天洁亚在他面前甩上门时说的话,更准备力行。但他心底却有着微弱的反对浪潮,开始一点一滴的动摇他的决定,那声音希望他对她温柔一点,表达出真心的自己,不要再那么冷漠。但他存心忽略了。
骆洁亚从沙发上站起来,直直走到他面前,定定的望着他。「而我以为夫妻的相处模式不该是这样!」
他别开头说道:「这不是你要的吗?」
骆洁亚彻底的失望了。「我要的是和一般夫妻一样,互信互爱、互相扶持,为什么你就不懂?」她生气的吼出心底的渴望。尽管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他甚至连一个早安吻都不曾给她!但那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老天爷就是听不见?
而江逸风接下来的话更彻底的粉碎了她的心。
「我娶你,不代表我就必须爱你吧!」他的声音既冷又冰。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只是一张口,话便冲出了嘴巴,他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或许是赌一口气吧!当初那非得娶她的闷气。只是即使目的达到了,看着她开始泛白受伤的脸庞,他竟没有一丝快感,还隐隐地觉得心疼。
洁亚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错事的坏人。江逸风想道歉,但骆洁亚并没有给他机会。
「我今天想睡客房。」深吸一口气,她转身便朝楼梯口跑去。
呆杵在原地,他才发现自己的话不但伤了洁亚,竟然……也伤了自己。
什么时候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竟然已经重要到他想不在乎都不行。
想起刚才自己才脱口而出、仍记忆犹新的残忍话语,江逸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迟钝和那不可原谅的残酷。该死了!他竟然这样去伤害自己所喜欢的人!
***
离婚证书赫然摆在床头柜上,骆洁亚已在女方那一栏签名盖章。
哀莫大于心死,她是绝望了。
当江逸风一早起床看见那薄薄一纸令人触目惊心的离婚证书时,他是结实的愣住了。洁亚要离婚?当初逼他结婚的是她呀!
突然他眼睛的余光落在离婚证书下只露出一角的留言信纸,他快速的抽了出来,开始扫读着信上的字——
逸风:
其实我想叫你风大哥,我还可以叫你风大哥吗?就像小时候一样。
或许对你而言是梦魇,但对我而言,我绝不后悔从小就爱上你。小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孤单寂寞,可是我想,因寂寞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原因……
但我要声明,因为是你,我才会去爱。这十年的等待足以证明我的真心,我并没有因为寂寞而爱上别人不是吗?
其实这十年对我来说并不容易、也好长,等待是很难捱的你知道吗?尤其你一直连只字片语都吝于施舍给殷切渴望的我。
那十年里,我只能安慰自己,你只是没收到我寄去的信,不是故意不理我。很可笑对不对?你一定也这么想。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来了,但你竟然还是那么讨厌我,十年里没能改变我在你心中的模样。
这十年来我一直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等着你回来,但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虽然我很努力尝试,但你终究还是不会爱我;是我一厢情愿,我无法为自己辩驳,因为你指控的是事实——这婚姻的确对你太不公平了!
或许我太执着对你的真心,而造成你这些日子的困扰,但我仍觉得这些日子好幸福;我想把这些有你的生活记在回忆中,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奢侈?
还有好多话想说,不过我现在的思绪太乱,恐怕会更语无伦次,所以还是算了,我想我只能说——我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还你自由。
洁亚
那信纸上的字字句句真情流露,更直直震入江逸风的心坎里。
那笨洁亚竟然该死的跑了,可是他已经不想要「自由」了啊!
手中的信纸被他紧握成皱纸团,下一刻他已冲出房间朝楼下狂奔而去,差点撞上正要上楼的母亲。
「逸风!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她很少看到儿子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跟着儿子紧张了起来。
「妈!您有没有看到洁亚?」他不理会她的疑惑,紧张的抓住她的双臂问道。
「洁亚?她好像很早就出门,怎么了?」
江逸风正要开口,却猛然发现自己连该怎么解释都不知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事找她。」丢下一句含糊的话,他没心情再多说什么便往门外冲。
江青柔望着儿子惊慌的背影。没事?才怪哩!想起洁亚早上告诉自己的话,她不禁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
「喂!你别老是哭丧着脸嘛!」代表发言的韩婕,和巧唯聚在庭水的房间,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洁亚。
没办法,洁亚一早就提着行李到庭水家,只对庭水说:「我和逸风离婚了,你得收留我。」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莫庭水紧急招来其他两个死党,三个人直接、拐着弯、威胁加利诱,用尽了方法向洁亚探问了半天,却仍是一筹莫展,没半点头绪。
发生在江家的事,洁亚不说,她们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洁亚!你当我们是隐形人吗?我告诉你喔!你再不理我们,以后你就别当我们是你的朋友!」见洁亚仍然对小婕的话没反应,于巧唯拉起骆洁亚无辜的小耳朵放出狠话,她就不信这样一来洁亚还能再装聋作哑。要比绝情,她巧唯永远不会排名在任何人的屁股后面。
「别烦我,我在想事情啦!」骆洁亚猛然抬起头来,吓了其他人一跳。
但她们也因她的语气和神情而松口气,洁亚还是洁亚嘛!
离开了一会儿的庭水,从外面端了四杯香气四溢的热咖啡走进来,刚好听到洁亚的话,笑谑地说:「想事情等一等,喝杯咖啡的闲情总有吧!」
不等洁亚回话,对她浪费了半天口水的巧唯和小婕早冲到庭水面前接过自己那一杯解渴,忙道:「有、有、当然有啦!」
有吃有喝的时候,朋友这种东西很容易被撇在一旁的。更何况庭水亲手煮的咖啡可是世界一级棒,外面可喝不到。
「喂!你们别那么现实好不好?为了一杯咖啡就不理我,未免太过分啦!」本来精神有些不继的骆洁亚,为死党的举动而感到哭笑不得,也恢复她们在一起时互亏、互闹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