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称皇上是不妥!虽然治内清明,但万一遇上居心叵测的刺客,危及皇上安危,那罪可不是他们担待得起的。
「那名呢?总不能有姓无名吧!」皇帝兴味盎然地追问。这柳若颜不但有傲人的外貌,心思也敏捷,的确如传闻般所言是个奇女子。
「公子乃是万民景仰的天,百姓依天而行,自是天行!」她顺口而出。
「龙天行?」皇上挑起眉,当真对眼前的女子另眼相看。
不用说,他对这名字很喜欢,也觉得她取名的道理耐人寻味。
「若颜学识不足,名字取得浅薄,还望公子见谅。」她谦逊的垂下眼。玩笑取的名,她当然不认为该被采用,何况取名的还是她这歌楼艺妓。
「云攸!你觉得呢?」虽然在心底称赞,皇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故意地朝向云攸问道。
「已经有所想法,何必要我多废唇舌?」向云攸淡然回道,他早已看出皇上眼神中显而易见的满意。
「好!那今后朕要是微服出巡,就以龙天行为名!」皇上朗声而笑。不愧是云攸,知道赞同就罢,不赞同就是违逆皇上的意愿,竟然干脆什么都不说。
柳若颜闻言苦笑,有幸能替皇帝老爷取名,是何等荣耀又是何等的怪事?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皇上当真采用。
聊了一会儿,皇上突然问柳若颜:「姑娘觉得当皇帝如何,是否该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
和向云攸交换了一抹眼神,她才回答:「以世人看来,皇帝乃九五之尊,能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后宫粉黛三千,锦衣玉食,没有不快乐的道理。」
她当然不明白皇上为何有此一问,只是云攸的眼神告诉她,只要随自己所想回答便行,说错皇帝也不会怪她,但她还是选择说较安全的实话。
「那是一般世人的看法,你呢?」皇上显然认为她该有其他的想法。
柳若颜淡淡一笑,皇上认为她不是一般世人吗?她不知该感到荣幸还是可笑。
「不在其中,不知其味;不掌其司,不解其难。若颜浅见,四不而已。」
就像她置身青楼的无奈,不是青楼人就不能解身在青楼之苦;皇帝该也有当皇帝的苦,那不足外人道的心事,也只有皇帝自己能明白。而这朗朗乾坤,又只有一个皇帝,那苦闷更是世人难以了解的了。
皇上闻言一笑。这柳若颜是奇特,没教他失望,今日一访果然值得。要不是君主不夺臣子所好,这柳若颜他必召进宫里封为嫔妃相陪,定当能解他烦闷。只可惜花国状元芳心有属,他这皇帝慢了一步!
「云攸!回去了。」想来出宫已有些时候,是该回去了。
「小女子送龙公子。」
皇上先行,向云攸随行在后,只是柳若颜突然拉住向云攸的衣袖,在他诧异回头时,在他耳边轻道:「云攸,今后别再来了。」
她说完话立于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而向云攸是一脸的不解与愕然,但他要保护皇上的安全,却不得不走。
他回头看向柳若颜,望见的是她眸中决意不再相见的坚持。
距离走远了,他见不到的是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是啊!她选择了短痛……
***
「小姐!有个姑娘找你。」小翠进房传来嬷嬷的话。
「我不是说了,这两天我不想见任何人吗?」柳若颜坐在床沿,轻抚着微微发疼的额际,是偷偷哭多了,头竟疼了起来,因此她更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那姑娘说她是向公子府上的丫鬟,有急事一定要见小姐。」这两天小姐连话都不爱说,小翠当然也明白她不想见任何人,只是那姑娘说是向府的丫鬟,该是向云攸派来的,所以她才告诉小姐。
言 柳若颜疑惑的抬眼,云攸要丫鬟来找她吗?叫他不许来,总不会退而求其次要丫鬟来吧!
情 本想拒绝,但她又怕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考虑了会儿,她问小翠:「人呢?」
小「在门外,我叫她进来。」她就知道小姐会见她。
说 夏菊一进门,就直直地盯着柳若颜猛瞧,而那眼神——绝非善意。
独「你家少爷叫你来的吗?」见她像在看什么毒蛇猛兽似的,柳若颜哭笑不得地问。看来这丫鬟来得心不甘情不愿,她更明白向府上下的人会是怎么看她的了。
家「不是!是夫人。」夏菊不得不承认这柳若颜美的,更胜夫人三分,但也就对她更没好感,要不是如此,她怎么能迷得少爷团团转。
「夫人?」柳若颜微讶,想起那只见过一次的病美人,但旋即以冷淡的声音道:「如果你家夫人是要你来警告我别再见向公子,你回去转告要她放心,我已经请你家少爷别再上醉君楼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病恹恹的莫亦柔会派丫鬟上门警告自己。
夏菊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为之一愣,却马上摇头,「不是的!我家夫人只是想邀你过府一聚。」这柳若颜和自己原先所想像的似有些差距。
「我想没那必要,你只要把我的话转告她便行。」柳若颜淡淡地拒绝。
「我家夫人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能不见她,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呀!」夏菊急得就要哭出来了,要不是夫人求她,她怎么也不来这醉君楼的,既然来了,当然也不能无功而返哪!
白来是无妨,但她却不能教夫人失望,万一夫人说要亲自上醉君楼那还得了?恐怕这么一折腾,夫人有命来,没命回向府啊!
最后的心愿?柳若颜被这话震撼住了,那莫亦柔身体真已那么差了吗?
***
柳若颜终究还是来到向府——选了向云攸进宫的时候。
当她见到莫亦柔时,她不得不承认那丫鬟的话并不夸张,莫亦柔那失了血气的面容,教人看了便要心疼。第一次见她时,还算得上是气色好,但此刻……
「向夫人!你要我来,是有话对我说吗?」她站在门口,细声地问。
「你可不可以过来坐这儿?」莫亦柔虚弱地笑着拍了拍床沿。
柳若颜看了她好一会儿,便依言走到床边坐下,谁能拒绝这样一个病西施的要求呢?
「你是颜若吧!」看到柳若颜的那一刹那,莫亦柔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无误。
云攸那傻瓜啊!柳若颜和颜若不是神似,根本是同一人呵!她不懂云攸怎么会看不出来;既然如此,也难怪他会迷上男子的颜若了,不是吗?
柳若颜一叹,知道她不会告诉向云攸这件事,所以点头了。
莫亦柔满意她的回答,又问:「云攸说你不想再见他了,是真的吗?」
云攸这两天又盯着柳若颜画的那幅画发呆,逼问出原因后,莫亦柔便有所决定,她想尽最后一份心,所以才要夏菊去醉君楼找柳若颜。
大夫告诉她有心愿最好是赶紧叫人完成,而她怎么会不明白那意思?
「是不应该再见面了。」柳若颜苦涩地回答。硬拖下去徒增痛苦,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吧!
「你在乎他,对吧?」莫亦柔不死心,含蓄地追问。她当然是拐弯抹角地在试探柳若颜的心意。
「本来不该在乎,他并不是我能在乎的人。」柳若颜转开被莫亦柔看得不自在的脸,站起身走到房内的茶桌旁。
「那就是在乎罗!」莫亦柔自己下了评断,她的身子愈来愈不舒服,没体力再多说,只好尽快的直捣重心;只是她也好笑的发现,为了这病,她什么都想快起来,就连和云攸说话也是,就怕说久了掩不住自己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