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的,知道和做到本来就是两回事,雨苓并没有得失忆症,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吴家纬是必然存在的,更何况她是在三个月前才知道,原来她一直缅怀的一段爱恋竟然是一场骗局,你如何能要求她心中完全没有这个人?重点是,如今她怎么定位家纬?是一个伤她、负她的旧情人,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老朋友,或根本就是个曾经相识的过客而已?」
「我……我不知道,我从不敢认真地问她这个问题,我一直认为不应该给她压力……」
「家纬既然长时间待在美国,个性又本来就比较外向,我想那个拥抱应该只是个西洋礼节罢了。你在美国也待那么久了,再怎么保守,也不会连这点都不能接受吧?再说,就算是雨苓对他旧情难忘,想要重回他的怀抱,你总要听她亲口告诉你,再来郁卒吧?其实,我觉得,也许雨苓和家纬的那段故事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只是为了让雨苓在日後与你相遇呢!」
纪方仔细的咀嚼著逸杰的分析,回想著自他回国以来,他如何走进了雨苓的生命中,如何与她缝蜷相恋。人生漫长,他是经过了多久的岁月才寻到了这一生的真爱……不,他不允许有任何误会阻隔在他们之间,也不能让她轻易地走出他的生命!
纪方终於抬起头来,黝黑的双眸已是豁然开朗,神采奕奕。
「逸杰,谢谢你,我真是太冲动了!」
「呵——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过好像每个坠人情海波涛的人都会有这些症状,还好,你还不算太严重。赶快回去看看她吧!可别像我,等到失去再来懊悔,就来不及了!」逸杰的眼中不小心浮起了一些掩不住的落寞感伤。
「呃……逸杰,为了谢谢你的开导,我也要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一直看得出来,你对心郁仍念念不忘。既然记挂著她,为什么不把她找回来呢?」心郁是逸杰的前妻,也是两人的大学同学。
「唉,说别人简单,等到自己碰到就难了。婚姻生活不比谈恋爱,爱情里加上了柴米油盐、锅碗瓢盆,那学问可就大了……呃,对不起,没有泼你冷水的意思,而且,快别讨论我的事了,怪无趣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逸杰自嘲地苦笑著,不愿再提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毕竟,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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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纪方回到了雨苓家楼下,正准备开门上楼时,突然从对面一辆车子里冲出一个人影,没说半句话,对著他就是一拳!
「你就是如此对待雨苓的吗?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家纬怒斥著。等了纪方一夜的他,此刻火气正大著呢!
「家纬?你怎么还在这儿?」纪方抚著吃痛的脸颊,错愕地看著家纬。
「我找你找不到,又担心著雨苓,只好在楼下等你,谁晓得一等就是一夜?你……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在这儿?」
「我……我……」
「你什么你?你对雨苓的信任竟是这么薄弱?你以为我会对雨苓怎样吗?原来在你心中竟是这样评价我的?你这样教我如何放心把雨苓交付给你?」
「家纬,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该说对不起的人在楼上,别让我觉得你在美国跟我说的话也只是冠冕堂皇的谎言!我言尽於此,其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像我……放弃了她,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家纬没再说下去,黯然地转身离去。
纪方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屋後,看到的却是一个令他心酸不舍的画面——
雨苓瑟缩在沙发的一角,好像是哭累睡著了,眼角还隐约残留著泪痕,连抱枕都濡湿了一大片。
纪方从未像此刻这般的痛恨著自己,他只想狠狠地打自己几拳!明明才信誓旦旦地承诺要疼宠她一生一世,言犹在耳,今天竟然就让她伤心至此,望著她苍白又哀凄的面容,他真的不知要如何才能原谅自己了!
他轻轻抱起雨苓,走向卧室,却也同时感觉到她身上传来异常的热度。天啊,不会是因为著凉发烧了吧?他赶紧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薄被,正准备到浴室去拿条毛巾帮她擦拭一下时,大掌却陡地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攫住——
「方,方……不要走……你听我说……」那声音哀凄喑哑,令人闻之鼻酸。
「雨苓,我不走,我永远都下会走!」纪方赶紧坐到她身旁,紧握住她的双手,低声轻哄著。
「方……不要,不要丢下我……」雨苓仍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那张被噩梦纠缠的小脸、脆弱无劝的声音、紧蹙的双眉,都一再拧痛纪方的心……
「我在这儿,我没有走,我会一直陪著你……」他以温柔的声调一逼遍地重复著。
梦中的雨苓感觉自己奸像跌进一个无底黑洞,四周是一片迷雾,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作为凭藉,却总是落空,只能就这样无助地看著自己下断沈落……
隐隐约约中,忽然听到一声声低唤传来,那声音好柔好柔,她仿佛在浩瀚的汪洋中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浮木,她只想紧紧抓住,不再放手……
经过了一番折腾,哄了老半天,总算让雨苓安静地睡了。纪方打了电话替雨苓向学校请病假,把屋子稍微整理一下,再熬了一锅稀饭,又下停地进房探视雨苓,轻轻触摸她的额头。察觉她的体温正渐渐下降,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哎呀!」一声惨叫从卧室中传出,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纪方一听见,马上冲到房里,只看到雨苓整个人连同被子、枕头一起摔到床下,跌成一堆!
「雨苓,你怎么了?有没有摔伤?痛不痛?」纪方吓得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雨苓扶回床上靠好。
雨苓两眼茫然地看著纪方。「方……我不是在作梦吧?真的是你?」她突然一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方,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
「雨苓,对不起,我真是该死!我下应该不问青红皂白,丢下你就跑,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你骂我,你打我好了……」纪方也紧紧地拥住雨苓,深深懊悔著。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丢下我,我好怕……」雨苓仿佛仍处在梦魇中,久久无法回神……
「没事了,雨苓,都没事了,我不会丢下你,我永远都不会再丢下你,我保证,我……我发誓……」纪方细细吻著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喃喃低语地安抚著她。
良久良久,雨苓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意识,从纪方的怀中抬起头来,心有余悸的看著他——
「好可怕……我作了一个恶梦,梦到你生我的气,不跟我说话,还转身跑走,我急著想拉住你,却拉不到……结果,就摔到床下了……」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雨苓,对不起,我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害你难过伤心了。你罚我,呃……就罚我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你,永远在你的身旁守护著你,还要把你当作女皇一般服侍著,这样好下好?」
雨苓终於放下心来,虚弱地对纪方笑笑。
这个儍气的男人,他下知道,在与家纬重逢的那一刻,她便更加确定了自己握在手中的,才是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