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过来了,妳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对妳而言,我的存在是特别的,欢迎妳随时来找我;如果对我,妳仍是没什么感觉,只当是朋友一样,那么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吧,因为我没有办法忍受只是自己一相情愿的在付出。」
睇着她,他放柔了嗓音,眸底漾着幽幽柔光,「妳说得没错,我是小心眼又爱计较,看待感情我也是如此,我爱妳,我也需要妳回馈同等的爱。」
她闻言错愕得一时哑口,瞠目结舌的无法做出任何的响应。
她太吃惊了,他是说,他爱她?!他爱上了她?!
不会吧?怎么可能?
在她呆若木鸡中,常怀忧起身离开。
再回神时,饭桌对面已不见人影。
为什么他会爱上她呢?
理不清此刻心中震撼的感觉是什么,甄欢乐只觉得脑袋一片紊乱。
第十章
女明星的写真集拍得出乎意料的好,杂志社看了赞不绝口,直说她把情欲这个主题表现得唯美而且适切。
这本写真绝对会大卖,杂志社和女明星都有着十足的把握。
甄欢乐却耸耸肩,并不怎么在乎写真集会不会大卖。她觉得心头空空的,宛如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似的,很不踏实。
工作刚告一段落,趁着有几天的空档,她一早便驱车往南而行,因为明天是父亲的忌日。
不到中午她便到了嘉义。
路上买了些鲜花、水果,再买来一个便当,她回到有一段时日没回的老家。
父亲过世后,她北上读书,这栋房子便一直空着没人住,只有在她偶尔回来扫墓时才会小住几天。
这里是她和父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所以她一直舍不得卖掉,总觉得卖掉了这房子,她和父亲点点滴滴的回忆也等于一起卖掉,所以即使有人开了高价要向她购买,她怎么也不愿意卖。
掀开了遮住家具的白布,坐下来打开便当,看着便当中的菜色,她却毫无胃口,可是空空的肚子又需要补充些食物,才能有足够的体力,她勉强的吃着一点也不美味的饭菜。
「好难吃噢!」一边吃一边锁着眉抱怨着,她吃没两口就吃不下了,「还是常怀忧做的菜好吃。」她的嘴被他养刁了。
支着下巴,这半个多月来他真的没再来找她,她好几回想主动去找他,想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像之前一样照常去他家吃晚饭,可想到那天他临去时说的那一番话,她就踌躇了。
难为情哪,他说他爱她耶,一想到就让人觉得怪尴尬的。当时他就那样告白,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而且他也说了,如果她没有打算回馈相同的爱就不要去找他。
这个男人也真是太小气了,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当朋友的嘛,何必说得那么绝。
本来还巴望着和他结婚后,每天都能吃到他煮的菜,谁知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咦,邵芸是不是曾说过,如果单纯只是对肉体的欲望,那叫性欲,如果其中有了感情的成分,便叫情欲?
那么、那么……
「太棒了!欢乐,妳这次的照片把情欲这个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完美得无可挑剔,嘿,看不出来哟,欢乐,妳一定对情欲有很深刻的体会对不对?」昨日杂志社的主编看着她拍出来的作品这么对她说。
深刻的体会……她脑袋浮起那一夜和常怀忧在一起的画面。
那一夜的初体验,真的很让她难忘,她承认。
可如果那就是情欲,这么说来她对常怀忧不就有了不寻常的感情吗?
这些日子来,她常常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总觉得只有他做的饭菜好吃,别人做的都不合胃口,这代表着她开始喜欢他了吗?
愈想脑袋愈混乱,然后她突然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她不是会考虑太多的人,拿起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喂,常怀忧……」
「喂。」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为什么他办公室的专线电话会是由别的女人接听?
「妳是谁?常怀忧呢?」英挺的浓眉高高扬起,甄欢乐嗓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
「他现在正在忙耶,不方便接听妳的电话。请问妳是哪位?有什么事吗?」女子客气的问着。
她不悦的诘问,「他在忙什么?」忙到电话需要别人代接?
「他……」对方顿了一下才委婉的道:「正在做精神训话。」
「什么叫精神训话?」
「呃……」她将话筒朝向正在发飙的人片刻,「这样妳知道了吧。」
原来他在骂人呀。
「他干么这么生气呀?」
对方的嗓音突然压得低低的。「他这半个多月来,情绪一直很不好,阴晴不定的,只要有人犯了错,他就会像这样子。」
「惠珍,是谁打来的?」
「是一位小姐,」她再朝电话问道:「对了,小姐,还没请问妳贵姓?」
「我叫甄欢乐。」
「她说她是甄欢乐……」
话筒陡地被抢走了。
「喂,妳找我干么?」
常怀忧挥了挥手让挨骂的部属离开,再朝秘书摆摆手要她出去。
「我……想你呀。」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念你嘛,还有什么意思。都是你害的,吃惯了你仿的菜,我现在吃别人做的,都觉得好难吃哦,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电话彼端的声响停顿了片刻,「那是妳自己的问题,干我什么事呀。」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责任感,你害我吃不下别人做的菜,不用负责吗?」
「我为什么要负责?」他反问。
「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原来饭菜可以那么好吃的,」她声音梗住,变得沙哑起来,「常怀忧,明天晚上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吃饭吗?」
「为什么?」
「你不要一直问我为什么嘛,我就是想看看你,还有吃你亲手做的菜,还有……和你说说话而已,我不管了,反正明天晚上我会过去你那里吃饭,你做好菜等我就是了,掰。」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她径自切断了电话。
既然决定明天去找他,她甩了甩头也不再多想什么,动手将屋子整理了一下,再走进父亲的房间,细心的清理房中染上的尘埃。
端详了书桌上摆的一帧她幼年时拍的全家福照片,再打开抽屉,轻抚过每一件父亲留下的遗物,最后她拿起来一只黑色的皮夹,打开,里面放着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咦,这是……」放置照片的透明封膜中还有着一枚紫得很特别的玉石,形似花瓣。「这紫色的花瓣不会就是霓幻在找的东西吧?」
怪不得她当初看到采梦斋墙上挂着的那副紫花,会觉得有些眼熟了。
原来她曾在父亲的皮夹里看过类似的东西。
她取出紫色玉石花瓣,细看片刻,觉得这枚花瓣应该就是霓幻说的东西了。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得到这枚紫花瓣的,从父亲把它和母亲的照片放在一起看来,应是很珍视它吧!
瞥见抽屉里的一本日记,她记起了似乎曾在父亲留下的这本日记里看过相关的记载,她翻阅起来--
七月六日
两个月前偕妻一起游览东岸海滨,妻偶然在海滩拾得此枚紫玉石,妻极为喜爱它的颜色,故将之带了回来,今天医生宣布体质不易怀孕的妻有了。
妻认为是这枚玉石为我们带来了喜讯,十分珍惜之。
不论是否是它为我们带来幸运,只要妻开心,我也开心,妻珍惜之物,我,亦同样珍惜……
阖上日记,手中握着那枚紫色玉石,对父母之间的深情,她十分感动。猛然间,她思绪莫名的清明起来,先前有些混乱的脑袋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