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笑着接腔。「我今天厚着脸来就是想要讨一些。」她年纪三十五上下,笑起来时双眼瞇成两道缝。
葵月露出诚挚的笑。「夫人喜欢就好,我这就去拿。」
「不急--」薛氏顿了一下,眼光飘向葵月的身后。「瑾萧。」
葵月开始觉得全身都不对劲起来,真糟糕,这两天是不是冲到煞星,怎么一直遇上大少爷。
「娘,姨妈,盛夫人。」赢瑾萧走上凉亭的阶梯,朝在座的三人点了个头。
「你不是有客人吗?」薛氏提问,方才她要奴婢去叫儿子过来,奴婢回话说有客人来访。
「他有事先走了。」对于惠文借尿遁离开,让他对夏家小姐的事更多了几分好奇。「母亲找我有事?」
葵月抢在薛氏前先出声,「奴婢先告退。」
「也好,那妳等会儿再过来。」薛氏颔首。
赢瑾萧盯着她离去,直到母亲的话语将他拉回神。
「你姨妈这回来是想为你说门亲事。」薛氏示意儿子坐下。
「是海西街宗府的闺女。」倪氏热心地接口。「这姑娘贤淑不说,还生得花容月貌,今年十八,也到了婚嫁之龄,她爹娘最近打算为她选个夫婿,前些日子我去寺里上香时,正好遇上了宗夫人,所以聊起这件事,这定是菩萨显灵为你牵的红线。」
「外甥倒不知菩萨也管起姻缘了。」赢瑾萧笑道。「那月老可怎么办,让人抢了生意--」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倪彩鹃瞪他一眼。「让菩萨听了多不敬,就是你这样的态度,才会一连好几个亲事都吹了。」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薛氏摇头。
「姊姊妳放心,这回我都探听清楚了,那闺女生性怕羞,不见外人,更别提有什么意中人。」倪氏接口,之前媒人为瑾萧介绍的姑娘最后竟跟人私奔,实在是丢面子。
「还有,这闺女身体也硬朗,姊姊不用担心。」倪氏补充道,因为之前有个小姐在赢府去提亲的前两日病死了,实在是晦气。
赢瑾萧哂笑道:「难不成还有大夫拍胸脯保证吗?」
「你这孩子。」薛氏忍不住也嗔骂一句。「鹃姨好意来跟你说这事,怎么刮起人家的脸来了。」
赢瑾萧立刻收敛笑意。「是外甥无礼了。」
倪彩鹃斜他一眼。「你这张嘴也得改改,说话没个正经。」
「外甥一会儿就拿针线给缝了。」他严肃道。
倪氏挑起细眉。「你这话若能信,自小到现在,你这嘴没能缝成一朵花,也能绣出只乌鸦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赢瑾萧不以为忤地笑道:「姨妈说的是,我就是张乌鸦嘴,好的没应,坏的全灵。」
「知道就好。」倪氏笑得开怀。
「婚事有娘跟姨妈做主就行了,孩儿茶行还有事。」他站起身。「先走一步。」
「知道了,去吧!」薛氏点头。
赢瑾萧点头行礼后离开园子,却在中途改变方向,绕至茶室,没想却在半路上看见自己要找的人正和府里的苍头(男仆)说话。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他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只见苍头在走前朝葵月鞠躬后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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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月在阿清离开后,便出神地想着事情,浑然未觉身后的人影正在靠近,所以当这突兀地声音响起时,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妳在这儿做什么?」
她倒抽口气,骇然地转过身,双目瞠大,在瞧见来人时,吓得她急忙低头。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又遇上他了!
「我在……我瞧着这儿的花儿开得漂亮,所以忍不住停下来欣赏,望大少爷恕罪。」
赢瑾萧和善地笑着。「什么恕不恕罪的,我在妳眼中是这么刻薄、势利的主子吗?」
「不,不是,奴婢口拙,说错了话。」她觉得额头都要冒汗了。
「把头抬起来。」
葵月在心中大叹口气,这人怎么老爱叫她抬头!她深吸口气,抬起螓首,瞧着他亲切地对着自己微笑。
「我知道妳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葵月疑惑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想回家吗?」
「啊?」她心头一惊,他在说什么?
「妳爹不是病了吗?」他提醒。
「对。」她恍然大悟,这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妳家还有哪些人?」
「还有两个妹妹。」她小心地回答,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家中以何维生?」他又问。
「我们是茶园户。」她简短地回答,若是他问有关茶园的事,她还能应对得上来。
「难怪妳懂茶。」
「懂得一点皮毛。」她顿了下。「奴婢还得回茶室--」
「不急。」他不打算让她轻易脱身。
「老夫人要奴婢去--」
「跟我来。」他再次打断她的话,往前走去。
葵月立在原地,双眼怒视着他,恨不得能冲上去踢他一脚,他根本是故意的。
「怎么了?」赢瑾萧回头。
「没……」她急忙低首,隐藏自己愤怒的表情。
「还不过来。」
「是。」她迈步往前。
「以后妳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我。」
「啊?」她猛地煞住脚步,一脸惊骇地抬起脸。
她的表情好象看到鬼一般,赢瑾萧忍不住露齿微笑。「怎么,妳不愿意?」
「不愿意。」她冲口而出,感觉自己太过激动,急忙缓道:「请大少爷不要让奴婢为难。」
「妳许配人了吗?」
他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她一愣,随即点头。「是,奴婢有婚约了,所以不适合留在大少爷身边。」
他挑眉。「我并没要妳当侍妾,只是照顾生活起居的丫鬟。」
「大少爷的院落已经有很多丫鬟--」
「妳的意见倒挺多的。」他打断她的话。
感觉他的不悦,葵月只好道:「奴婢明白了。」她现在毕竟是他的奴才,自然得听他的话,可这想法却没办法安抚她的愤怒。
「识字吗?」他随口问。
「公子认得的,奴婢也认得。」她坏脾气地回答,下巴不自觉地抬起。
赢瑾萧露出笑。「妳说话挺傲慢的。」
「奴婢就是这性子,所以才说不适合在大少爷身边服侍。」她一向不是卑躬屈膝的人,就算是「忍」,怕也忍不了多久。
「没关系,人的性子是能磨的。」他转身继续前行。
葵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阻止自己说出难听的话语,恨不得双眼能喷出火来,在他背上烧个大窟窿。
谁磨谁还不知道呢!她不悦地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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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姞安吃惊地张大嘴。「您……您要去大少爷身边?那……那怎么行?」
姞安结巴的模样让葵月原本晦暗的情绪顿时好转,甚至露出一抹笑容。「现在他是主子,我是奴才,他说了算,我也没法子。」因为赢瑾萧出府邸了,所以她又回来茶室。
「可这不成,怎么能让小姐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工作--」
葵月莞尔道:「我现在不也在做下人的活儿。」
「那不一样,您在这儿有奴婢照应,只在有人来的时候充充样子,可在大少爷身边,您得替他打水盥洗、拂床穿衣、洒扫堂内、随侍左右--」
「我知道,妳别说了。」葵月打断她的叨念。「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未必对我不利。」
「奴婢不明白。」姞安一脸困惑。
「只要我能让他站在我们这边,那事情就有转机了。」她乐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