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隔临小巷的暗处,伸出一双手,由后方无预警地抱住了他!
「是谁?!」扑鼻而来的昂贵古龙水味,唤起了凌夜的警觉。
『RIN——我总算、总算见到你了!』
急切的感性、奢美嗓音,伴着吐息由后方吹进凌夜的耳朵里。『命运之神真是罪恶,怎么能这样三番两次地阻扰我们在一起呢,你说对不对?』
『克……劳顿……』
看见这个教人难以应付的家伙出现,凌夜在心里幽幽地喟了口气。前几天在继兄迪肯的电话中,已经得知此人要来台湾的消息。但是他还一直祈祷这不会是真的,想不到克劳顿还是跑来了。
……他真的不是个坏人,偏偏就是不知道何谓「死心」,
名下拥有无数财产,还是有着煊赫身份背景的英国贵族阶层,长相英俊挺拔,对情人出手大方慷慨。关于克劳顿的优点,大概用光双手双脚的指头都数不完。倘若叫江尚楠和他一起较量高下,除了年纪较轻着占了上风外,其余的江尚楠可能都要一败涂地、全部输给人家了。
然而,凌夜宁可站在这边的是十个江尚楠,也不想见到一个克劳顿。
『RIN宝贝,我好想念你的唇……』
一个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凌夜总是随便他爱怎么亲就怎么亲,但今天却杂爱他脸凑过来的时候,反射性地逃避开来。
『克劳顿,这里不是英国,你不要做得太夸张了。我们先进屋里再说吧!』
微微假笑着,假得让凌夜都怀疑自己的脸皮怎么没抽筋?但是克劳顿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这个笑容有多么虚伪,还很高兴地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下午我就来到你家门前了,可是你的父亲没有让我进屋子里头,要我等你放学后再来。但我实在不想再次错过你,所以就一直站在你家门口等待,先前还看到你的父亲出门上班……你父亲是做什么的?他那么晚要去哪里工作呢?』叨叨地说着,克劳顿不掩讶异地看着这栋陈旧得卡算是古迹的破屋子。
『说起来,和你有点相关呢!父亲是旅馆经理人,可是不是你经营的那种国际连锁五星级饭店,只是家小巧的家庭式旅馆,员工不过三、四十人,而我父亲从业务到客房纠纷都要一个人处理,很忙的,经常不在家。』越过五坪大小的小巧前院,推开落地窗兼玄关门。『请进,我家很简陋,请不要介意。』
『RIN,你怎么能住在这种像废墟的地方呢?唉,我看了好心疼,这儿的生活和你在那边的生活差太多了,你还是快点和我一起回去吧!我是特地来接你的!』
绕了一圈,对这简陋的屋子频频摇头后,克劳顿一转身,将双手放在凌夜的肩膀上,深吸口气,以最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说:『在经历这两个多月的离别后,我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了,你是我不能或缺的一部分,我、爱、你!请你跟我共度此生吧!我可以为了你抛弃家名继承权,不做子爵,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凌夜甜甜一笑。『不,非常谢谢你的厚爱,可是你真的不必这么做。继续去当你的子爵,承继你的万贯家财吧!』
『噢,RIN,你是担心我被逐出家门后的生活吗?这点你不必担心,我还是有个人的财产以及和家族无关的产业,这些加起来也够我们两人轻松生活下半辈子了。』拉起凌夜的手,克劳顿感动地说:『宝贝,安心地把自己托付给我,我会让你过着无忧无虑的美满生活的。』
唉地一声,凌夜觉得好累。和克劳顿讲的十句话中,有九句通常都会被善意地忽略、删掉,剩下的那一句则是对克劳顿来说较「有利」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和江尚楠过招,也不想跟克劳顿论战的原因。
克劳顿见他不吭声,于是展开双臂抱住他说:『宝贝,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的提议你不喜欢吗?那么,你可以更改我的点子,我们回英国去之后,你想住哪里、想买车子或是游艇,我都可以给你。』
『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克劳顿。』以指尖在男人唇上一压,凌夜绽放一抹冰中带针的微笑说:『回、家、去,别来烦我。』
『RIN!』深受打击的,克劳顿轻呼。
『你什么都有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要我?我不想加入你那个「什么都有」的世界,变成你的所有物之一。性爱游戏,可以;爱情游戏,不可以。这是我们当初的默契吧?你这样口口声声爱我、爱我的,不但让人厌烦,而且教人倒尽胃口。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克劳顿。』
振直双臂,一推,凌夜冷漠地瞥着他说:『你知道门在哪边,我不送了。』
『RIN?!』
激动地直摇头,克劳顿不死心地跨前一步,强拉住凌夜索吻。大手在凌夜的后油上徘徊,不住地深吻着他,想用「身体」来沟通的企图心再明显不过。凌夜不愉快地忍受着他的舌在口中探索,故意让他以为自己并未反抗,算准克劳顿陶醉不已的一刻,高抬起右脚膝盖往男性脆弱的部位顶撞上去。
倒抽口气,男人马上放开了凌夜,两手紧紧压住剧痛的地方,无声地跪倒在磨石子地板上。
『我不想让你太难看,所以拜托你自己离开吧,不然,我可以找警察来,控诉你擅闯民宅。』
克劳顿在第一波最强烈的痛楚过去后,抬起冷汗涔涔的脸。『我、我知道了,今天我会先离开。可是我还是不会放弃的,我知道这是你给我的考验,你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爱你,而我会证明我的爱给你看的,RIN!』
有件事,江尚楠说得没错。
像自己过去那样字不挑选特定伴侣的行为,其中也包含着某种风险,那就是万一遇上「不讲道理」、「无视常理」、「喜欢破坏规矩」的家伙,很容易就会演变成一场场的灾难。
今日事可为明日殷鉴。
凌夜也觉得是时候该收敛、收敛自己过往那种来者不拒的游戏生活了。
※ ※ ※
当天晚上,凌夜拨了一通越洋电话。
『哈啰!』
话筒彼端是耳熟的男低音。
「你给我送上的这一记回马枪,我会记住的,迪肯。」
一顿,对方扬起沉沉笑声。『虽然我有点害怕,可是我非告诉你这句话不可,RIN。你这就叫做恶人先告状。不要忘记,我只是为了接除阿日的烦恼来源,所以才会把你的地址给了克劳顿。哼哼,要是你一开始就照我所说的,早早和那家伙断了关系,而不是在那儿藕断丝连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你尽管得意吧!希望当你收到我报复的小礼物时,一样能够这么地有风度,接受我的奚落:『你铺的床,,轮你自己躺』。」哼!凌夜不会放过他的,这个害得自己今天的好心情转为阴天的罪魁祸首。见色忘友的家伙,活该受惩罚。
沉默了好一会儿。『RIN,你又不会缺块肉、少天胳臂,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凭我们两个的交情——』
「太迟了,迪肯。你现在才想求饶?我已经把礼物送过去了!」
『……你做了什么?』
「嘻嘻,你在怕什么?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阴险地扬眉,凌夜恨恨地说:「也不想想,是谁凑成了你和阿日哥哥的缘分。这点惩罚还算便宜你了!如果你受到了教训,记住以后绝对不可以出卖我!还有,若是亏待阿日哥哥的话,你也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