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哇哇!」
莫名其妙地在开门之际,被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给抱住,凌家的一家之主凌恩,气急败坏地举起脚,往对方的脚胫上一踹。
『噢!RIN,你为什——』男子哀嚎地放开他,定睛一看。『咦?你不是RIN!你是谁呀?』
凌恩瞇起眼,熟练地用英文回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想请问你是谁呢?先生!你是不是按错门铃了?』
『不可能的,我的地址是这边没有错!RIN,你是不是在里头?是我,克劳顿,我来台湾找你了!』也不管会不会吵到邻居,金棕发、深蓝眼的高大洋人,擅自闯到院子里喊着。『RIN?RIN?你快出来啊!』
他那种目中无人的行径,惹恼了性子刚烈的龄恩,他从后面揪住洋人的后衣襟,怒吼一声后,使出吃奶的力气,以一记柔道的招数「过肩摔」,让这名不速之客跌了个扎扎实实的狗吃屎。
『哇啊!』被摔得七荤八素,金棕发的男子仰躺在地上说:『这是什么奇怪的功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我是RIN的朋友,我来找RIN的!』
『闭嘴!你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听不懂人话吗?这边没有你要找的人!』凌恩气得差点脑充血。『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姓凌,这里住的只有我的儿子凌日和我凌恩,没有RIN这号人物,是你找错地方了!』
『凌日?凌恩?』像鹦鹉学话般,他眨眨蓝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后,大叫:『对,没有错的!我差点忘记了,RIN就是凌夜!我、我是来找凌夜的,我们都叫他RIN!他回来台湾了,不是吗?』
『什么?原来你是凌夜的朋友吗?』凌恩伸出一手给他。『那你早说嘛!抱歉、抱歉!来,我拉你起来。』
呻吟着从地上爬起,虽然笔挺西装沾满尘土,颇为狼狈,可这名男子还是秉持着英国绅士的风度,先是颔首接受凌恩的歉意,接着受出友谊之手说:『该道歉的是我,我兴奋过头了,也没看仔细就做了莽撞的举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克劳顿•霍普,是凌夜在英国的朋友,特地来找他的。请多指教。』
凌恩与他像征性地握了握手,还是很不解。『我是凌夜的父亲,也请你多多指教。对你动粗真是抱歉啊!可是……你说你从英国来找凌夜,但阿夜明明在上、上个月就回英国去了呀!身为他的朋友,你怎会不知道呢?』
『不、不……』
摇着头,克劳顿说出一件让凌恩意想不到的事。『在那边的,并不是凌夜,而是你的另一个儿子凌日。真正的凌夜还在台湾!』
这老外还真爱说笑!凌恩双手插在腰间,哈哈地仰头大笑说:『离万圣节还久,你不可以戏弄我这个老人家,臭小子!凌日怎么会跑去英国呢?他现在好好地在学校上课啊!你真奇怪,居然大老远地跑来跟我开玩笑。啊!你是不是哪家的临时演员,被凌日找来一起对我恶作剧的?』
『我是不是开玩笑,等RIN出来和我见面后,真相就可以大白了。』对凌恩不相信他说词的反应,他也不发脾气。克劳顿恭敬、客气地说:『不管是凌日或凌夜都行,我能和你的儿子说说话吗?父亲。』
『喂喂,小子,父亲不能随便乱喊!我和你才第一次见面,况且你的年纪看来也不是小到能当我儿子的岁数……你这么急着要见凌日吗?可是很不凑巧,现在是他上课的时间,他此刻不在家中。』
照道理,平常的他会二话不说地打开家里的大门,邀请凌日的朋友进屋内坐,并泡杯茶招呼一下的。可是这个高大的蓝眼老外,说的话颠三倒四,态度又很怪异,因此凌恩难得地把他拒于门外,说:『你等晚上他放学后再来吧!』
跟着把门关上后,凌恩一边走回屋内,一边还觉得荒谬可笑地说:「那个奇怪的洋人在说什么呀?我可是阿日、阿夜的老爸,就算再怎么忙得没时间照顾孩子,我可也是看着阿日长大的,哪可能会分不出谁是谁呢?在我身边的,当然是阿日呀!」
今年暑假,阿夜难得回台湾来,当时他还在纳闷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阿夜绝口不提在英国的生活问题,只说他很想念他们,所以回来看看,凌恩也就不疑有他……「会不会阿夜跑回台湾来,是和刚刚那个形迹可疑的洋人有关?」
幸好现在阿夜已经回英国了。如果那个脑袋秀逗的洋人,不死心地又上门来找人,再继续说些五四三的鬼话,还想纠缠不休,打扰他宝贝儿子们的话……他可是会准备好球棒等着的!
※ ※ ※
第一次的性经验,是在自己撞见母亲与布兰叔叔在湖畔亲吻的那一幕后的隔天晚上。
一方面是因为深受刺激。自己所爱慕的叔叔,原来已经与母亲心意相通,根本没有自己能介入的余地。二方面是因为感到绝望。为了想让自己死心,不再给自己任何痴心妄想的空间。所以,他刻意前去参加那场狂欢派对——就读寄宿学校有个好处,就是各式各样的派对消息流通得极为快速,随便一打听都有好几场。
明知那场派对的主办人是以举办「疯狂」、「百无禁忌」、「乱七八糟」的派对闻名,也晓得那儿挤满着想寻求一夜之欢的各种禽兽,多得是不在乎性别、年龄亦无拘的男男女女,在看对眼,天雷勾动地火后,便找个阴暗的角落办起事来的淫乱派对,可在那时候的凌夜眼中,它却正好符合他所想要的。
爱,他并不需要。
他要的是能熄灭自己心头那把禁忌业火的肉体发泄。能一口气杀死那撮邪恶地想破坏母亲的幸福,把男人抢过来的恶念。最好一并再给予这样的自己,一个好好的惩罚,留先能引以为戒的……烙痕。
对象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有能力玷污他、撕裂他、毁灭他的……
那名达成他心愿的男子的长相,凌夜早已忘得一乾二净了。那天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忆的部分。唯一残留在他脑海的,是做完了之后,自己忍不住一个人躲在被窝中哭泣。
不是后悔。也许有那么一点想哀悼自己丧失没多久的单纯,顺便也告别童年吧?
有人常说经验过一次之后,整个人会脱胎换骨。凌夜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不过他的性格本来就是不爱逗留于过去的人,跨出那一步之后,他确实是改变了自己对情感、情欲或是肌肤相亲的定义。
这种事,重要的是让自己舒服、让对方也舒服,一起追求快乐、喜悦、欢愉,体会生命的脉动,借着对方的体温、热度,感受自己还活着,自己是存在于世上,而非虚幻的、脚踏不到实地的游魂。
因此,凌夜不喜欢拘泥于什么特别形式,比方说一定要进入体内才能得到最终的快感,或是非得固定在床上充当「男性」或「女性」的角色。这些,全看他当时的心情,或是对方的要求而定。
可是这里面有一点是他绝不会打破的原则——
他不固定伴侣。
……理由,就像他跟陈子美所说的。那些麻烦的纠纷、无聊的争执,独占欲、吃醋、嫉妒这种种会让人「不愉快」的情感,最后会破坏了他「舒服」的感觉。既然他不在这些人身上寻求什么爱情,当然也不希望别人用「爱」来束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