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定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定朋友两字而已。迪肯只是因为阿夜的交代,所以才不得已地照顾他吧?迪肯关心他的安全,也是因为自己若出了事,他对阿夜便无法有所交代吧?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小孩,也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何需什么保护?〕
迪肯这样处心积虑的要保护他,反而让凌日更难过,觉得自己不仅被看扁,还被当成软弱的胆小鬼或是没有脑袋的笨蛋,这也就是说,迪肯根本不认为他是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堂堂男子汉!
喀啦,一名同学打开教室门,走了进来。
「早安。」
凌日收拾起思绪,微笑地打声招呼。可是对方却一副尴尬的模样,默不吭声地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怎么回事?凌日还想再开口,陆续又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进了教室,他们一和凌日四目相交,都露出诡谲的神态,然后装作没看到凌日似的,径自和其它人打招呼、交谈。
纳闷的凌日从椅子上起身说:「喂,你们几个是怎么了?」
他的问话肯定有传到这些同学的耳中,可是那些男孩谁也没回答他,他们极为团结地聚在一起,将凌日孤立在一端。
〔原来如此。〕
凌日懂了,这就是所谓的「惩罚」游戏吗?真难以相信,亏这群人已经长到十七、八岁了,竟然还在玩这种小学生程度的惩罚。哈,要是以为这点把戏就能让他甘拜下风的话,那个「暗棋会」注定是要失望的。
可不要小看东方人的抗压性了,你们这群长不大的死小孩!
眉毛挑了挑,凌日丝毫没有露出受挫的表情,坐回位子上,翻开课本说:「无聊透顶,有本事就想点有趣的惩罚游戏嘛!我看所谓的暗棋会,本事也就如此罢了,谁会怕啊?笑话!」
瞬间,教室内的声音全消失了,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转告那些家伙,在我还没无聊到死之前,快点想新的点子吧!」
凌日知道,这样子挑衅暗棋会,他们不可能继续按兵不动,下一次恐怕就不会只是「孤立」他这么简单了。可是这正中凌日的下怀,他偏要见识见识,那些人会出什么招数,又打算怎么对付自己?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先等对方出招,凌日哪知道敌人的段数如何呢,是不?
〔……等我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后,包含阿夜过去被暗棋会欺负的分,我会一并讨回来的!〕
▲▽▽
上完两堂课后,到了喝茶时间,凌日四周仍是无人靠近的状态,这点他不是很在乎,可是让凌日有点忧心的是──「金」也不见人影。
那名韩国学生很勤奋,课业在班上属于中上,从来都不会迟到早退,除非病得很重,否则一定会出席的。但今天他没来,而昨天他可不像是有感冒的迹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暗棋会的人已经知道是金说出……他们真有那么神通广大?
凌日正考虑要不要趁午休时回宿舍去探望他一下,面前一道高大的人肉墙壁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凌,我有话要跟你说。」
想当然耳,只有迪肯敢在此时此刻靠近他。凌日本想拒绝,后来看看周遭都是注视他们的目光,索性从位子上起身说:「我们到外头去。」
对校区不是很熟的凌日,把选地方的权力交给迪肯,跟着迪肯离开中央花园,往紧邻校舍,平常很少人会靠近的马场前进。
迪肯一路带着他走到马厩前面,而后站是在稻草堆前说:「上午有人找你麻烦吗?」
「你不用再为我操心了,迪肯。」
「什么?」
凌日抬起头,瞪着他说:「我来,是为了把最后的话跟你讲清楚。今天晚上我回去后,会立刻打电话告诉阿夜,把现在发生的事都说清楚,并且厘清这一切都不是你的责任,全是我执意要这么做的。未来无论我是否会受到伤害,那都是我自找的,与你无关,你在阿夜面前不会抬不起头的。」
迪肯一愣。「你到底在说什么?」
凌日笑笑。「不用否认了,我都知道的。你保护我是出于对阿夜的承诺,就连昨天晚上也是。你一时擦枪走火,把我当成了阿夜的替身,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行为,我也都非常清楚。所以,我没办法原谅你,但我会努力忘记那件事,和你和平相处到阿夜回来的那一天。可是,请你往后路归路、桥归桥,我的事你不要再管,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了。」
「什么?你说什么鬼话?我把你当成凌的替身?几时?!」迪肯面容狰狞,火爆地追问。
凌日一抿嘴,皱起眉头说:「你在……亲吻我之前,我看到了。」
「看到?看到什么?」迪肯逼近。
「……」他干么这么火大?莫名其妙!凌日没好气地说:「你嘴巴先无声地喊了「凌」,之后才吻我的。」
「凌?凌不就是你!」
凌日一瞪。「我是凌「日」!你们大家口中的凌,是我弟弟凌夜。够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反正你喊谁,把我当成谁,我都青菜啦!我要讲的就是这样,让开!」
「你青菜我不青菜!」迪肯掐住他的手臂。「我不记得那时候我有没有喊,但是就算我有喊,那也一定是凌,而不是「RIN」。你误会我了!」
「误会又怎样?没误会又怎样?」凌日试图拨开他的手,他的靠近又唤醒了昨晚的羞耻记忆,让他忍不住像个女人般歇斯底里地喊:「你不要碰我!」
「我不放!」迪肯吼回去。「除非你肯听我说!」
「你──」
凌日的嘴才一张,迪肯的唇又覆了上来。那间,凌日彷佛又回到昨天晚上的场景,他窘困难当的竭力挣扎,而迪肯就像是缠人的八川章鱼般不肯放手。凌日正怀疑他们该不会又要重演一次错误之际,一声叱喝响起──
「喂!你放开他,迪肯.莫迅!」
冰冷的怒斥无端地介入了凌日与迪肯之间。迪肯放开凌日的唇,回头想去叫那碍事的家伙滚蛋,却愕然地张大眼睛。
「该死的!克劳顿,你是怎么混进我们学校来的?」
没错,站在那儿同样愤慨不平的,就是曾经绑架过凌日约克劳顿.霍普。
威尔森中学所教授的课程,与普通中学最大的不同,便在于它的校旨除了培养少年们一般文学、数理等学识外,还有一项最大的中心目标,便是教育每一位少年具备标准英国绅士应有的修养。好比品酒、鉴定艺术品,或透过目视便可分辨一根雪茄的产地与价值。其中,当然也包括马术相关课程。
马术,不消说,凌日一窍不通。
依照课程安排,每周三、五下午都有一堂长达两小时的马术课,升上高中部三年级的他们,马术顾问已经不再指导他们马术摡念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让同学们自由地在马场上奔跑。
这两周以来,凌日都是借口身体不适无法骑马来打混过关。其实他不是没想过,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有人开始怀疑凌为何都不上骑马课程?到时候他要是没办法提出个合理解释,问题就大了。
但,就在这个问题还没获得有效解决前,一个更大的问题竟接踵而来──
「各位同学,这位是新的马术顾问,克劳顿.霍普先生。他不但是本校的杰出校友,更曾代表本校夺得校际杯马术冠军,相信有他的指导,各位的马术将会日益精湛,大家要虚心向顾问学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