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不得不怀疑,那些追求她的男人,最终目的仅有一个……
只想抱着她在大床上滚来滚去,把「饭」给「炒」好。
呜……她也好想来场「灵肉合一」的爱情,可那些男人们,为什么在得知她的绝对坚持后,一发现沟通无效,马上翻脸比翻书还快?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的不多呀,若两情能长长久久,开花结果,她绝对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地奉上最纯洁的身躯。
然而,他们追求的不是这样深邃的纯洁,而是单纯又狂野的性爱交欢。
「为什么?」她微仰小脸轻嚷,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尽管同样的状况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长得十分体面,合身剪裁的铁灰色西装强调出挺俊的身形,一头日式飘烫的发带着几分木村拓哉的味道,修长五指轻拨,眼神漂亮而慵懒。「感觉淡了。」
「张士泰,你、你少骗了啦……」压下喉间的硬块,程家欣不自觉地武装自己,「我知道的,是因为……因为前天晚上我拒绝你,所以你生气了,心里不爽,你、你……你们男人都是一样啦!」
「妳不要这么激动。」张士泰迅速瞟了眼四周。
这里是台北东区巷中的一块三角形公园地,恰巧位在三条巷子交会处,面积实在小得可怜,没有秋千、单杠、溜滑梯,连凉亭也摆不进去,只设了几张情人椅,种了七、八棵树,及腰高的七里香虽然将公园和巷道分隔开来,却阻挡不了声音传送,更何况,离他们几步之距,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穿著休闲服的男人,跟在他身边的哈士奇不停地东嗅西嗅,似乎正努力寻找「撒黄金」的最佳地点。
「还有其它人在,妳……妳不要太激动。」张士泰调回视线,语气不禁放柔。
「我没激动。」她还不够冷静吗?感情来来去去,理由就只有一个,她不想迁就、不愿妥协,却被讥笑成像长不大的女孩?她还不够冷静吗?瞪着他,浪漫的大鬈发如波浪般晃动,精致五官显得冷艳。
「阿泰……你爱过我吗?」
张士泰挑眉,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又听见她问……
「你曾经想过要跟我结婚吗?」
「呃!」俊脸明显一白,迅速闪过惊惧。他假咳了咳,薄唇终于逼出话来:「莉莉安……」他唤着她的英文名字,双手举在胸前,笑得有点僵,「妳是个乖女孩,妳很好、很善良、很漂亮,没大小姐脾气,对家事一把罩,相信我,妳绝对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佳的妻子人选,如果我想结婚,第一个一定想到妳。」
「可是你从没有结婚的打算。」她幽幽地替他作出结论,泪顺着颊无声无息滑下。难过是必然的,尽管她外表美艳亮丽,常给人「阅男无数」的错觉,没个「五十人斩」,少说也有「十人斩」、「二十人斩」,可偏偏不是这么一回事。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十分的小女人,同样渴望长久的厮守、爱情的绵延。
张士泰耸耸肩,帅气地拨了拨飞发,眼神却开始有些不自在。「我不会是个好老公啦。唉,莉莉安,我是个标准的浪子,我这么坏、这么没定性,是我配不上妳,妳、妳……我想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这一次,程家欣没有说话,只拚命吸着鼻子,泪还是不争气地掉。
「呃……我约了朋友,妳一个人没问题吧?要不要我先送妳回去?」张士泰痞虽痞,还算有一点点良心。
她摇了摇头,慢吞吞踱到情人椅旁,抱着手提包一屁股坐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他暗暗吁出口气,挺直身躯。说实话,他并非不喜欢她,而是如此纯情的交往,能看不能「吃」,「素」到最高点,能撑过半年对他来说已属奇迹。
「莉莉安,相信我,妳一定找得到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他潇洒一笑,挥了挥手,「就这样了,有事可以Call我,我们还是朋友嘛。妳自己保重,掰掰。」随即,那挺俊的身影穿过七里香,离开这小小绿地。
周遭也吵也静,十分矛盾的氛围,程家欣垮着肩,感觉力气都被抽光殆尽了。好累呵……这感受并不陌生,还是会伤心,还是会难过,但总会调适过来的,让她静静地坐会儿吧,等恢复气力,一切重新来过,下个男人会更好,这是一定要的。
只是现在,谁也别来吵她。
别、来、吵、她!
「哈弟,别闹了!快回来!小姐小心……」
「汪!」
「哇啊……」听见男人和狗的叫声,程家欣拧着眉心,下意识抬起眼眸,忽见庞然大物飞扑过来,还看不清楚,一股力量已分别压在双肩,跟着脸蛋被类似抹布的东西席卷,精致的容妆一下子全毁了。
「哈弟!」男人声音明显拔高,「该死的,快给我下来!」
「汪、汪!」不理会主人气急败坏的叫嚷,狗儿兴奋地喘息,两只前脚从美女巧肩顺势滑到胸前,甩着湿热的狗舌继续荼毒人家。
「哇啊……」程家欣再次尖叫。
她很难不叫,因为那张情人椅八成是餐风露宿太久,再加上年久失修,生锈的椅脚竟然选在这时候功成身退,啪啪啪啪连四响,断得干净俐落。她先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又被大狗往后推倒,后脑勺直接又扎实地亲吻地面,痛得她金星乱冒。
「哈弟!坐下!」
「汪!」
「不想吃我煮的东西就给我坐下!」男人口气陡然间变得严峻,终于成功阻止大狗再度进击。
「呜呜……」
有好几秒钟,程家欣紧闭眼眸、皱拧五官,躺在草地上动也不动,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舒坦,又昏又乱的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她又要开始交厄运了。
似乎是不可破解的魔咒,每次恋情结束,总要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不是钱包不见、住的公寓遭小偷光顾、莫名其妙出车祸,要不就是拉肚子、感冒、上班连续迟到等等,长一个礼拜,短则三天,厄运不招自来,似乎在惩罚她为什么总喜欢上错的人。
呜……她也不想呀,可对的那个人又在何方?
「小姐?」
声音好近,音质略微浑厚,她心弦彷佛颤动了一下,跟着幽幽地掀动长睫。
她看见那男人了,他正单膝跪在自己身畔,麦色脸庞悬宕在上方,双目专注地俯视着她。
男人的外表不属于俊帅之列,五官端正是端正,但眉太粗,需要小修一下;眼睛很日本味,细细长长的,割了双眼皮或许更好;人中明显,唇则太厚了些,嘴也过宽,鼻子算是长得最好的地方,又挺又直,鼻头丰圆,耳垂也丰圆,下巴方正,瞧起来颇有几分福相。
「妳、妳还好吗?」他问,眼睛直勾勾的,阒黑眼底迅速掠过两道光。
她懂得那样的光芒,也习惯了那样的光芒,混合着惊艳、倾慕和兴味,男人们常这样看她,而眼前这个……就算长得诚恳朴实、中规中矩,也一样是只「黑乌鸦」吧?
为什么男人看重的、在乎的、乐此不疲的,就只是肉欲享乐?她要一份细水长流的缱绻感情,彼此真心呵护,难道也过分了吗?她玩不起他们的游戏呵。
叶甘庆不禁怀疑,这美得过火的女郎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再加上遭受哈弟突如其来的「攻击」,神志已呈模糊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