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我先走了。”薰修尴尬不已,原先只想跟踪身穿睡衣夜游的俞骥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没想到,却让他破坏了这番花前月下的约会,这要让盼媳妇心切的俞振荣知道,他林薰修又得吃上一顿排头。
“等我——”俞骥慌乱地对薰修说着,再看了素练一眼后,便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
留下皎洁月光下,红晕满面的疏素练,以及那份欲语还休的复杂情结。
疏素练啊!疏素练,过了今晚就会忘了这一切。因为他爱的是芙影,而你爱的是——是同情两字而已。
是吗?!
是吗?!?!
素练喝下了一大杯加了薰衣草的牛奶,希望能一觉到天明,而明天的事就留到明天再担心!
但回到饭店的俞骥,就没她的好运气了!
“干嘛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跑去约会?还穿成这副德行?!?!”林薰修的好奇心是很难缠的。
“不关你的事。”俞骥沉着睑,面无表情。
“你什么时候又搭上那农场里的小女生?这我要说说你才行,你俞大总裁喜欢漂亮的女人我不反对,但不要连这种纯真无邪的乡下女孩都要沾惹,小心迟早会出大问题,到时候不要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俞骥虽然无意结婚,但围绕在他身旁的女性却依旧如过江之鲫,而其中不乏是高耽美艳的模特儿及家世背景良好的名门淑女,只是俞骥在亲密之间仍保持着三分距离,连苦追他甚久的汪燕妮都占不到便宜,所以俞骥让这些条件甚好的女人们是又爱又恨。
“林薰修,拜托你让我睡觉行不行!”俞骥其实也答不上这些问题。
“不过,那女孩长得果然与众不同,她神情间的雍容与尊贵的确比汪燕妮那人工美女好太多了,你的眼光真是不错,有没有可能你对她一见钟情?!”
“懒得理你。”俞骥不耐烦地说着,便被子一蒙,不再搭理林薰修的啰唆。
“呵!不错、不错,这个麻木不仁的家伙有救了!”走出俞骥屋子的林薰修,看见了俞骥眼中未曾有过的纷乱舆惊恐。
而溅起这泓水的,一定是方才那位农家女孩,或许有朝一日,他可以看见俞骥情感的活水滔滔奔流。
是的,滔滔奔流。躲进被子里的俞骥正被自己内心的巨大洪流吵得不得安宁。
“见鬼啦——”他气恼地对自己怒吼着。
无法疏导的激动反应在他冒汗的额头,他用手搔了搔那头微卷的头发,仍半天想不出个中理由。
唯一感觉的,就是唇舌间遣留不去的芬芳,他仍清晰地感受到那位女孩温热而柔软的回应,一想及此,心头似有一团火炬猛然烧起,让他忙于浇熄、慌乱不已。
他不该会有这等异常的反应!
而那乡下女孩也不该会引起他的兴趣!
一定是今晚的月亮太美、太诡异,撒下了一帖迷情剂,教人身不由己。
“希望下一次,不要教我变成狼人就行了!”终于寻出“元凶”的俞骥,只好如此调侃自己。
可是芙影跟她有什么关系?!?!他思索着这道关联性。
“哎哟!俞大少爷您饶了我行不行!”俞骥为自己的啰唆哀嚎不已,“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跟那个叫素练的女孩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这一晚,俞骥忽睡忽醒,但芙影的身影却在他的梦中愈来愈朦胧,而换上的,是一张带着梨窝的深挚笑容。
第七章
俞振荣站在饭店最高的观景阳台,以一种冷傲与轻蔑的眼光直直地望向窗外的那片如茵绿草,这份神情很熟悉,仿彿拓印出另一个俞振荣的翻版——俞骥。
“想不到你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俞振荣挖苦地说着。
俞骥穿着蓝色的衬衫、白色的长裤,双手环在胸前地倚靠在另一侧的窗边,语气淡然地问着:“你大老远从美国飞来这里,该不是就为了看我笑话吧!”
“哼!”俞振荣虽已年过七十,但却没有丝毫老人的温厚与亲切,那一副玳瑁眼镜下的眼神依旧同三十年前的他一样,只看得见可衍生金钱、权势的东西。
“连那片小农场都搞不上手,真枉费你是我俞振荣的儿子。”
“我并不希罕当你儿子。”俞骥懒懒地反驳着。
“是吗?”俞振荣挑了挑眉,竟咧了嘴笑起来,说:“这句话我听了太多次了,没有一个不稀罕老子的儿子,会把家族事业发挥得这么好,俞骥,你一直知道你和俞家是唇齿相依的。”
俞骥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俞振荣太清楚他的弱点,有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的好强、功利、无情是遗传了俞振荣的因子,在他叱咤商场之际,谁都没发现他其实只是个傀儡,是寂寞空虚的傀儡、是一张张印着人头钞票的傀儡、是俞振荣永无止境下的傀儡。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就是华旸机构也准备盖个休闲娱乐区,而看上的,正是你努力想要的那块地。”俞振荣满是不以为然的口气。
“华旸?!他们摆明了就是要与我们伟捷互别苗头,还想藉此分散我们客源。”华旸的董家向来是伟捷俞家的死对头,这是商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忌讳,只要同俞家做生意,那就等于是与董家结下梁子,因此,在这两大企业的交手中,最惨的莫过于规模不大不小的中、下游厂商,往往一个疏失,就成了让人摆布或牺牲的棋子。
从十年前开始,在他们相互较劲的心态下,陆续收购了对方羽翼下的十几家公司,一时之间,俞骥舆董绪胜的名号教一些小公司闻之丧胆,尤其是俞骥,只要是他决定的,不论任何困难,他都会抢到手才罢休,因此,这些年来占上风的一直是俞家的伟捷集团。
不过,俞振荣对儿子的“丰功伟业”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俞家的子孙就该如此不平凡。
“照理说,那片农场我是不看在眼里,不过既然扯上华旸,咱们就得陪着玩一场,这阵子我会密切注意这件事,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我俞振荣得不到的东西。”
“爸,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不知怎地,俞骥突然担心起农场里的那位女子。
“你不会有空的。”
“为什么?!?!”俞骥不明白。
“因为,我这次来的另一项任务,就是要让你的终身大事定案。”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俞骥最愤怒的话题终于出现了。
“这回不容你拒绝了。”俞振荣看着俞骥,那凌利的眼光毫无为人父的慈爱,“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找老婆,否则届时,我将会收回你在俞家的一切地位,到时候你就会变成个一无所有的人,想想,商场上的旧恨新仇会如何撕裂你呢?虽然我的遗嘱上你仍是俞家唯一的继承人,但是,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再要回俞家名下的每一分钱!”他的话说得轻松自然,但那语气间却是百分之百的斩钉截铁。
造就是俞振荣,俞骥心头最大的隐忧。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俞骥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地咆哮着。
“我说过我会不择手段的。”
“还有俞靖呀!你可以替俞靖找对象啊!”俞骥搬出了与他同父异母的小妹。
“我是在找呀!不过要入赘我俞家的青年也不能是等闲之辈,得慢慢寻着,所以,你是俞家唯一的男孩子,理当先办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