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扯下衣襟,捂住她的伤口,血流的速度已经趋缓,他抱起她毫无知觉的身躯,一步步的离开重楼,离开万全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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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飞雪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淡绿色的轻罗纱帐子,身上盖的是一件轻软的丝被。
怎么?这是在地府还是西天?
她下意识的想看清楚身在何处,才一转头就牵动伤口,引来脖子上一阵疼痛。
她抬起手来一摸,脖子上的创处包扎妥当,有人替她上药,隐约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
她的眼光被窗边的一个英挺背影给吸引,那个背影有说不出的寂寞和冷清。
记忆猛然全回到脑里,她在牧雨馆自刎!难道她竟没死成,却被送进韦家吗?!
不,绝不!
万焐裎站在窗下,似乎在想些什么。她起身的声响惊动他,他回过头来走近飞雪。
他冷冷的盯着她,接触到她清澈的眼里有着一丝害怕和惊惶失措,但他知道,她死不了了。
“为了演好这出戏,你倒是下足了功夫,这成本不会太高吗!”她差点就真的香消玉殒,如果他没有及时施救的话,她早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只可惜,她下手太重对自己也太狠,伤了喉咙,从此之后是说不出话来了。
飞雪没办法理解他话里的含意,她只知道要逃开。
她抓起枕头奋力的朝他丢过去,然后跳起身子,赤着双足夺门而出。
万焐裎的动作快过于她,他一个闪身便已经拦在她身前,“别轻易考验我的耐性,回床上去躺着。”
飞雪张着嘴,惊讶万分的发现她居然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她骇然的捂着嘴,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而万焐裎很满意的在里面看见无助跟痛苦。
他粗鲁的抓住她的皓腕,毫不怜惜的把她丢到床上。
飞雪不断的后退,直到背抵住墙壁,她把自己全然的蜷曲着,想要求他放了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断的靠近她,在她绝望的发现自己无处可逃时,她跪在床上对他磕头求饶,无助的眼神叫他心痛。
她在求他别靠近她!
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万焐裎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托起来,强迫她与他相对,“我对你没兴趣。”
他把飞雪推倒在床上,“给我躺着,如果让我发现你起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他大踏步的走出门去,重重的带上锁。
飞雪马上跳下床来,她怕这个冷冰冰粗鲁的男人。
她用力的推推门,发现从外头锁上了,而窗子任凭她怎么使力的晃,就是打不开。
她沮丧的坐倒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珠不断的滚落在衣襟,再跌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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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答应!”韦经政恶狠狠的说。
好不容易他的小美人要到手了,居然杀出这个不识相的程咬金,替柳飞雪还债!
“要不要随你。”万焐裎冷冷的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他将飞雪安置在太子的行宫里,出门寻找万天山庄毁了之后,她和父亲的落脚处。
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会是他记忆中那个跋扈而固执的亲爹;那个挡不了多少风雨的小屋,居然是飞雪他们生活将近八年的家!
从朱婶和王大夫口中,他知道飞雪多么辛苦的在替他尽孝道,服侍他久病的爹,而韦经政是怎么样的强逼她改嫁,而她抵死不从。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成韦家的人马,她居然认不出他来!
“我告诉你!”韦经政追了出来,气势汹汹的说:“我爹是知县,识相的话就把柳飞雪交出来,本公子不要钱,只要人!”
万焐裎回头看他一眼,眼里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少啰唆,别惹恼我。”
韦经政被他的气势一惊,不敢再恃强,他突然想起他爹说过这个人大有来头,他不能得罪他。
最后他无奈且愁眉苦脸的拿出飞雪打了手印的条子,“她亲口允我的,说好春天要嫁给我,怎么能反悔?”
万焐裎困了一眼,写的大意是说柳飞雪愿嫁韦公子为妾,出自自愿,绝无强逼之事,底下是个血淋淋的指印。
“我们早已两情相悦,只是碍着她公公久病不死,其实她早就跟我暗通款曲!”他为了得到飞雪,不惜昧着良心说谎,信口雌黄的毁她贞节。
万焐裎夺过字条,收入怀里。
他会查清楚,他最痛恨人家私通、互结私情,当年他的家一夕之间崩塌,不就是因为爹和姨母暗通款曲吗?
他绝不能原谅这种事,若柳飞雪如此不知检点,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查出来。
韦经政嘿嘿的冷笑,宾江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一声令下,谁敢不照着他的说词走麻烦就大了。
这下子,柳飞雪可跑不掉了!
飞雪拼命的擂着门,徒然的想喊叫,但她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或许是伤得太厉害,没想到她没死却失去声音。
西斜的日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她终于绝望的坐倒,将头埋入手心里,悲悲切切的哭起来。
突然一阵铁链的声音响起,接着门被推开。
万焐裎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见她坐在地上,心里一软,但一想到她的不知检点、与人私通,他的一颗心马上就冷下来,恨意令他完全忘了当初见到她时,她因不下嫁韦家而了心寻死。
查访一下午,几乎街坊都异口同声的指证她的确和韦经政有苟且!
这样脏污的女子,怎么有资格待在他的屋子里?
他粗暴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拖,接着将她横放在马鞍上,往她的小屋奔去。
飞雪刚开始还不明白他的用意,因此心里充满惊惧,等到他在她家门前把她放下来之后,她才带着感激,匆匆的撇了他一眼。
万天生脚步蹒跚的迎出来,“飞雪……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飞雪猛摇头,只能流眼泪。
他看着飞雪颈里还缠着绷带,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伤的?要不要紧?”
“她伤了喉咙,从今以后只能当个哑巴。”万焐裎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我真该庆幸你给我挑了个人尽可夫的好媳妇。”
万天生凄凉的看着他,“焐裎,你怎么这么说?”
焐裎?!
飞雪惊讶的凝视着他,他是裎哥哥?!
不……不会的,她的裎哥哥温柔又斯文,绝对不会是这个冰冷又霸气的男人!
他看着她脸上充满着不信与受伤的神色,属于报复的快感节节的高升。
她与韦经政有所苟且的事实,完全烧尽他的理智,让他记起自己对她的憎恨?!
他从怀里掏出早已写好的休书,直接往她脸上丢去,接着飘然的落在她的脚边。
飞雪一动也不动,她只是悲哀的看着他,她的裎哥哥依然活在过去,依然活在他母亲的阴影之下!
“这是你等了十二年的休书,从今以后,你爱嫁谁就嫁谁。”
他掉转马头扬长而去,将处在震惊与错愕的飞雪和老父留在原地,毫无依恋的再次离开他们。飞雪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如果她能说话,她会喊他,“裎哥哥,等等飞雪呀!”
可是她失去声音,就算她的声音依旧动听悦耳,她也喊不住他了。
十二年前,他没有为她留下来,十二年后的今天,更没有理由为她留下来。
万天生再次被儿子的绝情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猛然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