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爸……”
“我想跟你聊聊。”他步进她房里,缓缓地在桌前坐下。
从他的神情及口气,美绪几乎可以猜到他所为何来,“聊什么?”她明知故问。
“那小子都跟我说了。”他说。
美缩微微地拧起眉心,怨喷着:“既然爸爸都知道了,就什么都别说了。”
“我答应他跟你谈谈。”
“爸,”她埋怨地暇着他,“你想帮他求情?”说着,她转身又望向窗外。
沉默了几秒钟,她幽幽地说:“我……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美绪,”阿部京三喟叹一声,“你误会他了。”
她猛地回头,神情微愠,“我没有误会他,我是亲眼看见的。”
“你是说那位小野小姐?”
“星野小姐啦!”她气呼呼地纠正他。
阿部京三一笑,淡淡地说:“丰作那小子都跟我说了,他说……”
“说什么?”她打断了他,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而忍不住向父亲诉苦的小女孩,“他跟她在车上吻别耶!而……而且是‘嘴对嘴’的那种。”
阿部京三又是笑笑,“我知道。”
美绪盯着他,一脸愠恼,“既然你知道,还帮他求什么情?”
“她是同性恋。”他忽然说道。
“什……什么?”美绪一时没会意,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她没听错吧?刚才爸爸说什么?星野实子……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星野实子是个同性恋?骗谁啊?!
“谁说的?”她有点激动地追问。
“当然是丰作说的。”他回答。
美绪眉心一纠,难以置信地,“他居然编这种谎话骗你?”
“他说是真的。”
“他说你就信?”她鼓起香腮,气呼呼地嚷,“我才不相信他的谎话呢!”
“为什么?”阿部京三突然一脸兴味地睨着她,“为什么你不信?”
“我……”她一怔,“我……我是亲眼看见的,所以……”
他高深地一笑,“不会是因为你曾经被他拒绝过,心里始终有疙瘩吧?”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回忆,确实是她一直无法敞开心胸去爱的原因。
“美绪,”他一叹,“你可别被过去给束缚住了。”
“爸,你不知道我……”
“人要向前看,”他打断了她,“一味沉溺在过去的阴影中而不企图上岸的人是最没出息的,你知道吗?”
美绪眼底含着委屈的泪,“又不是我的错……”
“过去或许你是没错,但是如果你现在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那就是你的错了。”他说。
她睇着他,幽幽地怨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是我的幸福?”
“他是不是你的幸福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得更清楚。”说着,他在她肩上一拍,“不只是把他看清楚,也要把你自己看清楚,明白吗?”
她隐隐觉得自己能体会父亲的话,但那股体会又像是一颗巨石般卡在心口,怎么都无法真正释放出来。
她好慌、好乱,如果可以选择,她也许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他,或是从此不再遇见他——
※※※
送走了今晚的最后一名病患,美绪懒洋洋地坐在桌前凝思。
虽然他一直透过电话或她爸爸企图跟她联络,但算起来,她也已经好几天没真正见到他了。
说她不想、不念,那是骗人的。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见他,也不想给自己任何原谅他、接受他的理由及借口。
她对爱情有洁癖,怎么也无法忍受不完美的爱情;因此在这种非得作选择的时刻,她毅然地选择放手。
她喜欢他,十二年来都不曾改变;但是如果他已经不是她当初所喜欢的那个人,她只希望他在她心中能永远维持那完美的形象。
而如今为了维持他在她心中那完美的样子,她只好忍痛离开他。
伸了个懒腰,她往椅背一靠,轻轻地闭上双眼休息。
隐约地,她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以为是她父亲或是母亲,一点都不以为意。
须臾,空间里不寻常的安静却让她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啊!”睁开眼,她发现诊疗室里有名横眉竖眼的陌生男人,“你……”
那陌生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坐在桌后的她。
“不准大叫!”他低声恐吓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美绪吓得频频打颤,“你……你想干什么?”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现在怕的不是他劫财,而是担心他连“人”都要。
天呀!她还没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耶!要是这个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她真的会自杀。
“我把钱给你,你……你别……”她颤抖着声线。
那男人挑挑眉毛,笑得有几分邪狎,“别什么?”说着,他轻佻地捏捏她的下巴,低声问:“你是怕我强暴你?”
一听到那令人胆颤心惊、不寒而栗的字眼,她当下吓白了脸,“不……不是……”
未等她说完,那男人突然将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粗暴地把她的身体强压在沙发里。
她想大叫,但他眼明手快地规住了她的嘴,也堵断了她惊惶的尖叫。
“乖一点……”他挨近她,语带威胁,“要是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宰了你!”
她摇晃着脑袋,眼眶之中饱蓄着惊骇的泪水。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不敢相信这可怕的一切都是真的。
“嘿嘿……”男人低笑两声,低下了身子,将他那贪婪的嘴靠近了她的脸颊。
她别过头,禁不住地发抖,正当她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
“美绪,美绪……”几天的相思之苦将一向潇洒的丰作折腾得死去活来,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地跑来了。
选在这个时候是因为医院里已经没有病患,而护士们也几乎都离去,决计不会再有什么人挡着他不给放行。
“美绪,”虽然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但从那门缝透出来的几丝光线,他知道她还在里面。“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沉郁地站在门外,独自面对着她给他的冷漠及决绝。
“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因为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说。
门的另一边,美绪正被那打劫的恶徒强捂着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是个四分卫,是个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攻击者,而她希望他在此刻千万不要扮斯文、装文明,她希望他冲进来,由衷希望……
“如果你今天不想谈,”门外的他显得有点失望,声线更加沉重,“那我明天再来……”
一听见他说什么“明天再来”,她慌了。
天呀!如果他真的明天再来,那他这辈子是绝对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急,她开始挥舞起手脚,试图做着没有用的挣扎。
“呜!”她由喉间发出低吼,但门外的他似乎没有听见。
手一挥一抓,她攀住了玻璃茶几的边缘。突然,她心生一计的猛地使劲,硬生生的将玻璃茶几翻倒——
玻璃茶几翻倒在地,发出了极大的声响,把那劫匪吓得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一听见房间里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丰作直觉反应地推开了门。这一推,他发现门并没有锁上……
“美绪?”
他一推开门,那劫匪立刻慌忙地放开美绪,拔腿就往外跑。
迎面突然冲出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丰作提高警觉地防备,“喂!”他一声沉喝,伸手捞住了男人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