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和你聊。”孟家妈妈巴不得别看到黑婕,所以自行替黑婕方才的失态找到理由——没水准。
“小婕,上楼去睡吧。”
“可是我还有些饿。”看到他笑意中的坚持,她噘噘嘴。“好吧,我等明天早上的大牛排好了。”撂下要他补偿的菜单,晶眸瞟向都督,下颚朝它一努,要它跟著上楼来继续将那些事情说清楚。
都督原本不肯,它还想趁机向孟家妈妈撒娇——可是看到黑婕冷冷咧笑的唇畔隐约露出豹牙,它浑身一颤,立刻识时务地挣离孟家妈妈怀抱,抖擞精神尾随女王而去。
“连猫都收买了!”孟家妈妈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严重被侵略,口气很难再佯装平静。
“她很讨人喜欢的。”
“我讨厌她。”孟家妈妈立刻持反面看法。
孟恩恺仍是笑,做好心理准备和母亲“促膝长谈”。
要当女王的屠龙武士不容易,尤其要面对的那只龙又正巧是武士他妈——
这真是RPG里最残酷的设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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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长谈两个小时,过程偶有顶撞,但是音量都相当轻微及平和,楼上商讨一个半小时,猫语人声嘀嘀咕咕,远比楼下还吵,所以楼下的讨论不时被突如其来的“呀”、“什么”、“喵”之类杂音打断。
等到楼下家庭会议结束,孟恩恺拖著战后休兵的疲倦身躯回到二楼,房里的大床已经被瘫平的一人一猫给霸占,她没回自己房里睡,倒跑进了他的房。
“阿恺,早点睡。”
孟家妈妈晚他一步上楼,孟恩恺巧妙地挡在门口,不让她看到他房里的景象,否则她又要对黑婕添上一笔坏印象——夜袭男人床。虽然这远比她先前推门看到的画面保守许多,但目前还是少刺激她为妙,他没有那个体力与精神再花两个小时去安抚自己的娘亲。
“晚安。”
话一说完,他赶快闪进房里,关门上锁加铁链子。
回到床边,将她与都督挪向另一半的空间,好让他有个容身之地,孟恩恺躺平硕长身躯,轻吁口气——
“你们聊完了?”
他侧首,隔著睡到发笑的都督望向说话的黑婕,她睡眼惺忪,连眼皮都撑不开来。
“嗯。”他简单应声,短短半秒的时间,她又睡沉了,好似刚刚开口的人不是她。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滴答不知走了多久,逐渐进入熟睡期的孟恩恺又被天外飞来的句子给吵醒。
“她讨厌我,对不对?我看得出来,她非常讨厌我。”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加上熟睡的轻鼾。
孟恩恺这次没回答,因为他猜想黑婕根本没醒。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都督说,她会想办法铲除在你身边出现的女人。”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都督说,谁嫁给你谁倒楣,因为婆媳问题是避免不了的。”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都督说,你恐怕要等到她死后才能娶老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每过十几分钟,当他和周公正握手寒喧,准备泡壶好茶坐下来下盘棋,她的声音就会将他拉回现实。
“都督说——”
“小婕,小婕。”孟恩恺摇醒她。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她吃力地张开眸子,用一脸控诉他扰人清梦的嗔怨神情指责他,继而揉揉眼,不是很想理他。
他轻拍她的颊,柔声哄道:“我们先聊完你再睡,好不好?不然我也没办法睡。”被她这样每隔十几分钟叫醒一次,睡眠品质大打折扣。
“你还没聊够呀?我和它聊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好累了……”她软软的身子被他撑抱起来,懒得自己出力,干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是你想跟我聊的,不是吗?你一直很想问我问题,不是吗?没问你根本就不好睡,不是吗?”到底是谁在吵谁呀?他失笑地想。
“噢……对,是我。我想等你回来问一大堆的问题,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好困。
她的脑袋自动自发在他颈窝寻找舒适的位置,但是孟恩恺不让她得逞,硬是握住她的肩膀将两人拉开一臂长的距离。要让一个人清醒,首要条件就是消灭任何会使人丧失斗志的元素——包括他所提供的温暖怀抱。
黑婕嘟囔了一句非常令他惊讶的脏话,想必又是都督乱教的结果。
“清醒了没?”
“醒了一半。”她毫不淑女地打了个哈欠,又想趁他不留意时窝向他,可惜没成功。
“我为我母亲今晚的话向你道歉。”孟恩恺先开了头。
“噢……你是说她那些暗喻我是坏女孩的话呀?”她强撑开眸。
“我以为你没认真听。”他记得她那时的反应完全心不在焉。他又摇摇她,试图将她满脑子的瞌睡虫摇散。
“我是没有呀,不过它有。”黑婕自己不能睡,也容不得都督好睡,伸腿就将它踹到床沿去摇摇欲坠。“所以它后来又从头到尾将你妈妈的话讲解给我听,我才知道她骂了些什么,不然我本来是不太懂的。”也没什么兴趣去听。
“我不能说她没有恶意,因为你一定有感觉到,我只能说,她是过分了些。”
黑婕无所谓地摇摇手,“我不在意她说的话。”孟家妈妈的冷嘲热讽对她根本没有杀伤力,相形之下,她还比较介意他一个淡漠的眼神。“她呢?她和你聊了那么久,聊什么?”
“就是一些劝我要听话,要将她的交代放在心里之类的话……”还有不要被坏女人勾掉了魂,连母亲都不要——两个小时里几乎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时间在重复这一点。关于这种说法,他认为有修正的必要,所以选择不讲。
“她对我很有敌意,她将我当成以前在宠物店打工那三个女孩的同类。”
连这个她都知道了?不用猜就知道又是元老级宠物——都督告的密,无所谓,反正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母亲害怕唯一的儿子被女人抢走,这是她的弱点,也是她最恐惧的事,所以她会竭尽所能阻止它发生,她的行为确实过头了。”
“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和她的想法很像。我也害怕自己拥有的东西被人抢走,是恐惧逼得人采取行动,在东西被夺去之前先行反扑,我真的可以理解……”说这些话时,她不敢看他,怕自己眼中的偏激会吓跑他。
她也会这样做!
听完都督说出关于孟家妈妈的每件事,她或许有些吃惊,但是仔细去思索后,她发现自己完全能明白孟家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是独占欲,非常强烈的独占欲,她无法排斥孟家妈妈的言行举止,因为在同时同刻,她心里也想著和她一模一样的事——
独占他,不容许任何人来抢。
“这种想法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是太超过时,会让人很困扰……”他苦笑。
关于这点,他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从他大学谈第一场恋爱开始,恋情的下场永远都一样,无疾而终。久而久之,大家以为是他眼光高,却忽略了始作俑者是谁。
“你讨厌别人有这种想法吗?”
“不要太超出我的容忍范围就可以。”
“你的容忍范围是多少?”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十公分左右的距离。“这样?还是更少?”双指又拈近几公分。
她防备的模样让他想笑,她永远都不知道,她这种表情有多可爱,将她脸上天生的女王高傲给变成小女孩的任性,实在让他忍不住想到当臣子造反叛变时,女王跺跺脚,噘著嘴说:“你们好坏,人家要生气了啦”,然后一大群乱臣贼子就忍不住双膝咚的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