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容趴在窗棂上发愣兼目送他远离。
一旦是我认定的,我就会得到,像——现在。
他昨天说完这句话就吻了她,可是除此之外,他没给过她任何的暗示,暗示两人已经可以跨过“朋友”那栏,直升亲密朋友的关系,那句话的效力和指著一条狗命令:“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有什么不一样?语气和霸道程度都是同等的低劣。
她与他根本就没好好坐下来谈过要不要进阶成为男女朋友,却做尽了男女朋友才有的暧昧行为,她实在是颇不满意,尤其他连她是谁都还没弄清楚。
虽然他昨天明摆著说欣赏那个写文章的她,不知道她是姚喜容的情况下道出了那堆赞扬她的内心话,是足够让她高兴一些,毕竟他那席话是那么诚恳,知道自己曾在他心底留下如此深刻的震撼,她或许有些骄傲,当然有更多的喜悦,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准许他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看著马路上仍存在的字迹,换个角度来看,那些……算是他写给她的情书吗?
字里行间实在看不出什么浓情蜜意,尤其他还画了只那么凶的喷火龙,正朝著她房间方向露出血盆大口及源源不绝的怒焰。人已经够暴躁了,连写字也一这样,没救了啦……
突地,姚喜容领悟了什么,微微瞠大了眸,远眺早已没了人影的巷口。
“难怪他会要求我再抄一次给他,原来……”
她笑了,在她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
下回也叫他画只喷火龙给她拿去护贝好了……一人一次,这才公平。
可爱的喷火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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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刻,姚喜容和姚母正端著饭,一人一边窝在沙发上看新闻,上头正报导某路段被人用油漆喷画了好几公尺,姚母突然想起今早邻居们议论纷纷的八卦。
“真糟糕,弄不懂那些人在想什么,对了对了,容容呀,不知道哪些坏小孩也在我们门前那条马路乱画,听说写什么接客呀动手动脚的,里长已经派人去调监视录影带,先留个资料,万一那些坏小孩又有什么更过分的举动,才好提供给警察。”
“我们这边有监视摄影机吗?”惨了,那个坏小孩她认识耶。
“路口有一台,那个角度不知道会不会照到……”通常发生事故时巧遇摄影机故障的机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只是用红砖写的,应该没这么严重吧?水冲一冲就不见了呀。”
“容容,你怎么知道是用红砖写的?”
姚喜容暗暗吐舌,竟然说溜了嘴,赶快亡羊补牢。“你刚刚说的。”
“妈刚才有提到吗?”姚母有些迷糊,扒了几口饭入嘴。
“有,你说了。”姚喜容面不改色,心底却直念忏悔。
“是噢……”姚母没怀疑女儿太久,继续说:“对呀,还好是红砖写的,所以刷一刷、洗一洗就干净了,可是谁保证下一次不会变成油漆什么的?”
“我可以保证。”姚喜容贴著碗口,说得很含糊。乔均要是敢将红砖换成红油漆,她保证会先替众邻居痛殴他一顿。
“什么?”
“没什么。”
两人又默默扒饭,看了大约两则新闻。
“容容,吃饱饭替妈妈去超市买些东西?”
有事女儿服其劳,请母后下旨。“好的,你列张单子给我。”
姚母列了些生活用品,不脱酱酒、盐、胡椒这类的东西,姚喜容接过单子和钱,背起里长伯发送的购物袋便到附近的超市去闲晃。
“鸡块、方块、葵花油……厚,这很重耶……泡面,差不多了。”
这间超市规模并不大,但是商品齐全,加上她常陪母亲来采购用品,所以什么东西在哪个架上,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她只花了七分钟就买齐了单子上明列的项目,并准备转往收银柜台。
就在此时,有人拍上她的肩,并且在她做出防卫动作前出声表明身分。
“我是季天城。”
姚喜容回首,果真看到这张不算陌生的脸孔,虽然她和他好像没交谈过什么话,但他不是个让人见过即忘的男孩,他与乔均同样出色。
“季同学?好巧,你也住这附近?”
“不是,我是特别来找你的。”季天城噙著笑,口气很轻快。
“找我?”如果是乔均来找她还说得过去,她与季天城完全没交集呀。
“听说你被学校处罚了,我觉得很抱歉。”季天城绅士地要接手她提的沉重购物篮,她摇手表示她可以自己来。
“始作俑者并不是你,你不需要觉得抱歉。”乔均都没内疚到叩头请罪了,他也可以省省,她不会怪他。
“我不是为这件事觉得抱歉。”季天城笑得很无害。
“喔?”那就表示是为了别件事来找她罗。姚喜容也回他一个笑脸。“明人不说暗话,你直来好了。”
“那我也不客气了,‘姚同学’。”
最后三个字已经简单扼要地将季天城的来意说清楚讲明白。
“你真的很直接,而且毫不客气。”姚喜容不由得夸赞起他,别人给他一分方便,他就硬要占十分便宜。“你来就是为了确认我的真实身分?”
“不怎么需要确认,我已经很肯定了。”季天城从口袋拿出一张照片,里头有著她与方如意抱只哈士奇,一块比画出拍照基本动作“V”的影像。“你和方如意是国中同学,其他人都是高中才认识的。”
“我也没有刻意想隐瞒什么,要查出我是谁并不会太困难,不是吗?”
“是呀,很容易。”
“不过你们还是拖了这么久才知道。”有点逊。
“因为你不是让我最感兴趣的人,我没有花心思在调查你到底是韩轻纱还是姚喜容,充其量只是怀疑罢了。”
“后来是去查如意的事,顺便发现原来我是姚喜容。”姚喜容也不跟他客气,赏了他一记回马枪。她当然不认为季天城会将兴致摆在那张照片中的她及狗身上,简单一删,另一号主人翁就是季天城“最感兴趣的人”了。
“姚同学,你也没多委婉嘛。”
“我委婉是要看对象的。”遇到懂得委婉的人,她自然就跟著委婉,遇到季天城这类人的话,就免了吧,省得他什么都看透透了,还佯装一副无知的模样等著别人掏心挖肝,这种人最阴险。“说吧,你刚刚那句抱歉是什么意思?你想用我的身分这件事威胁我?”
“我想这种‘小事’也威胁不到你吧?’季天城才没将她看得这么扁,能将他们家大乔给迷得昏头的女孩子,绝非泛泛之辈。“向你说抱歉是因为我接下来要跟你提出一个无耻的要求。”
“知道要求很无耻就不用提了,我不会答应的。”
“你应该会很感兴趣呀。”季天城不慌不忙从口袋中抽出另一张照片,和先前那张不同处在于它的年代,那是古老相机才能创造出来的古早味。
“这是什么?”她浏览完整张照片,里头是个小孩子的独照,端庄的西装打扮,连头发都抹上厚厚一层发油梳向脑后,即使造型老气,即使照片中的人不甘不愿地抿住唇,像是不喜欢被人这么摆弄,童稚可爱的脸孔就是有本领让人直呼可爱。
“我家大乔两岁的照片。”他拿照片在她面前招摇几下。“想不想要?”
想!她好想要!
虽然姚喜容不动声色,可是只有她自己听到了心海深处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