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一台小巧的数字相机,她以为他拍了什么人物风景,以羡慕的语气说:「你好厉害,我对摄影完全不行。」
而他也像个好学生似的,面露期待,「希望妳会喜欢。」
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中显现的画面,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化为不可思议的震惊。那是一对正在拥吻的男女,气氛浪漫唯美,主角却是潘逸翔和她!
她眨眨眼再仔细看清,一切仍没有改变,屏幕中正是她最想遗忘的回忆。
「你竟然装了摄影机?你骗我!」
「我是说厕所没有摄影机,但我没说客厅没有。」他故意狡辩,还提醒她说:「妳看,妳多上镜头。」
她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脸部被特写拍摄,每个小细节都没放过,更可恶的是,影片中的她竟显得意乱情迷!
「我明明打了你一巴掌,为什么没拍到?」那至少可证明她曾经抗拒。
「妳不晓得有剪接这回事吗?」
「你!」她的心情由天堂跌入地狱,全因这居心叵测的男孩,教她怎能保持冷静?怎能就此罢休?
一挥手,她打落那台摄影机,「我要你立刻销毁影片!」
他对受损的机器并不在意,一脚踢到角落,「我拷贝了十几卷,存放在不同地方,包括银行的保险箱,妳想找也找不到。」
「我可以告你!」她有好几个律师朋友,她有的是靠山。
「好呀~~不过,我怕大家会说是妳诱惑我,到时妳的名誉就毁了。」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凉凉的手指更显出她脸上的烧烫。
她迅速撇过头,下让他继续轻薄,「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刚说过了,我要在天上飞,妳要在地上等我回家。」他的动作有如猎豹,一伸臂将她抱得死紧,不顾她的挣扎尖叫,硬是找到她的唇吸吮。
看不出高瘦的他有这么大力气,她居然动弹不得,被牢锁在他怀里,感觉他急促的心跳,几乎就和她一样快,简直要跳出胸口了。
呼啸的风吹在耳边,带来些许寒意,然而他的吻炙热如火舌,烫伤了她的唇、她的脸,彷佛要将她化为灰烬,不容许她有丝毫的保留。
「你放开我!」即使她挣脱他的唇,仍推不开他的拥抱。
他静静看着她,不吭声不回答,只用眼神贪恋她的美。
「不准看我!」她又羞又怒,伸手又是一巴掌,这已是第几次?她自己也忘了。
他任她发泄,不抗拒不皱眉,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甚至享受她的斥责。
如此狂烈情绪并非她所习惯,才打几下就觉全身无力,却又甩不开他固执的双臂,只得靠在他肩头轻轻喘息。
他顺着她的长发抚摸,一次又一次,像在安慰个孩子。
几次深呼吸后,她总算找到余力劝说:「你听清楚,我比你大,我是你的老师,我对你只有关心没有爱情……」
话还没说完,他已冷冷打断她,「是妳叫我活下去,难道要我死给妳看?」
「我当然希望你好好活着,可是……」
「妳就是我活着的理由,妳可以决定我的生死,随妳想怎么做。」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轻放开对她的箝制,风速到此完全停止。
「潘逸翔!」她唤下回他离去的脚步,看他迅速消失在转角。
怎么办?她竟成了师生恋的女主角,可她并非心甘情愿,又不能见死不救,现在换成她进退两难,找不到生命的答案了!
第三章
无论人生多波折,时针仍持续前进,地球也不停运转,转眼过了两个礼拜,学校正好举行期中考,学生们埋头苦读,辅导室的「业务」也少了些。
潘逸翔的出席正常,但刻意闪躲江静文,让她有时间想清楚前因后果。
在她的想法中,潘逸翔可能从小就发现自己与众不同,但这种能力只会让他孤立,无法爱人和被爱,造成他孤傲封闭的个性,也找不到该为何而活。
而她的出现,带给他一线希望,混合了亲情、友情和爱情,他所有感情都投射到她身上,将她视为活着的唯一理由。
这不是真正的爱,而是他长期欠缺温暖的结果,她可以想象,他有多需要了解、接纳和关怀,她绝对愿意做他的朋友或姊姊,但再进一步就太夸张了,她怎能跟自己辅导的学生谈恋爱?根本是荒唐!
当静文一边思索一边叹气,坐在她身旁的方筱竹不禁问:「学妹,妳在烦什么?要不要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们刚好都念过同一所国小,就因这点缘分,让她们以学姊、学妹相称,也更关心彼此的处境。
听到学姊的问候,静文赶紧回过神,「我在烦恼学生的问题,不知该怎么办。」
方筱竹以自己的经验说:「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别想一下子就创造奇迹,有些问题是需要时间的帮忙,可能十几二十年后,他们才会豁然开朗、找到答案。」
「我了解,可是有的学生做法很激烈,真让人担心。」一想到潘逸翔自残的画面,静文心头一阵发冷。
「对这种学生要非常谨慎,别让他们有被放弃的感觉,否则一个轻忽就会造成
悲剧,我曾碰边很敏感的学生,因为稍微冷落了他们,结果就得跑医院急诊。」
「急诊?妳是说他们伤害自己?」
方筱竹眼中浮现往日阴影,「幸好及时救回来,要是有学生因此过世,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自责。」
「所以……我应该让学生明白,我是支持他们、关心他们的。」
方筱竹拍拍她的?膀,「没错!就算学生无理取闹、自暴自弃,甚至对妳精神攻击,身为辅导老师还是得为他们着想。别忘了是我们打开学生的心,给了他们希望,如果那颗心又退缩回去,就真的是绝望了。」
「嗯……」静文觉得心情更沉重了,她背负的责任是多么巨大呀!
几番思量后,她决定主动找潘逸翔谈谈,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不能却步。
放学钟声一响,静文走到高三爱班,发现潘逸翔不在教室,其它同学告诉她说:「他可能在停车场吧!他有驾照,早就会骑车了。」
「谢谢。」静文点个头,勇敢的迈出脚步。
来到停车场,果然潘逸翔正准备离开,他骑了一辆重型黑色机车,想必飞驰起来就跟风一样。
看到她的身影,他拿下安全帽,以眼神问她有何贵事?
「我想跟你谈一谈,方便吗?」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这孩子怎会有如此凌厉的双眸?有如刀剑,剌痛人心。
「晚上六点,在翡冷翠餐厅。」他拿出纸笔写地址给她。
「好。」这家餐厅她刚好去过,在一条小巷里,默默守候着一处的安详。
戴上安全帽,他发一语骑车离去,那背影依旧让人觉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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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行道树的影子被拉得好长,江静文独自站在大街上,打了通电话回家,「妈,今天我要辅导学生,不回去吃饭了。」
电话那端的程晓玲一听完就抱怨,「妳呀!为学生的事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陪家人,这样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对不起嘛~~周末我会乖乖跟你们去爬山,不要生气好不好?」静文软声求情。
「哼!每次放假都睡得不省人事,我哪舍得叫妳起床?」程晓玲骂归骂,仍不忘叮咛,「自己要记得吃饭,如果下班太晚,叫哥开车去接妳。」
「我知道了,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