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走,不用管我。」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眼前的景物愈来愈模糊,再这样下去,谁也走不了,他明白赞路不可能放过他,既然这样,他就与他同归于尽。
「不行,你快起来。」她拉着他,发现士兵挥着鞭子往这儿而来,周遭的哀嚎声让她痛苦地落下泪来。「索日,快点……」她在这儿根本没法治疗他,她必须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瞧着马匹倒在地上痛苦的哀鸣,黑碌碌地眼眸望着她,鲜血染红了黄土地,夕川再也受不了地哭出声。「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对不起……」她拉着索日来到马旁,低声对着马儿说着安慰的话语。「你很快就不痛了。」她将左手放在牠的眉心间。
马儿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缓缓地闭上双眼,又抽动了一下后,终于静止,夕川无法抑制地哭泣着。
「统统给我蹲下。」士兵朝四周大挥鞭子。
还在与边巴纠缠的普布见状,只得下重手,他在躲开边巴挥来的大刀后,一拳击中边巴的腹部,他痛得弯下腰去,这时鞭子已经扫了过来,普布错身躲过,鞭子正好打在边巴的背上。
夕川望向正在接近的士兵,焦急地喊着,「索日,站起来。」夕川拉他。「站起来,求求你,不要放弃。」她啜泣着以一手覆上他流血的腹部。「索日,不要放弃。」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索日摇了一下头,感觉肚腹间泛起一抹温暖,他睁开眼试着看清她。
「索日,站起来。」她用尽力气拉他。
他听着她的话,双手抓住她的身体站起来。
「我们离开这里。」她搀着他往前走,一面回头叫了一声,「古比、普布,快走。」
夕川想带他上另一匹马,却发现几个奴隶已经攀上马匹,她还来不及出声,他们已骑着马奔驰而去。
「主人,快上马。」普布牵了另一匹马过来。
「索日,索日先。」夕川将索日交给普布。
「古比?」夕川回头叫着。
忽然一道长鞭凌空甩下。「全部给我蹲下。」
夕川瞧见鞭子快速挥来,只来得及抬起双臂,就听见鞭子在空气中发出的抽嘶声,她的双臂窜过一阵刺痛,尖叫声迸出喉咙。
「主人?!」普布回头,瞧着第二道鞭凌空而下,他正要推开主人,就瞧见一旁的索日倏地扑上前将扬鞭的士兵撞倒在地。
索日愤怒地嘶吼着,双手掐着士兵的脖子,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瞪视士兵逐渐发红泛青的脸,他脑中掠过从小到大他所受到的无止尽的鞭打与屈辱,还有母亲的死……
士兵挣扎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往索日的手臂刺去,疼痛让索日力气增大,他的眼睛泛出血丝,手指的力道忽然暴增好几倍。
「索日,不可以。」夕川大叫。
忽然,天空响起一阵闷雷,索日的脑后让人劈了一记,他感觉眼前一黑,但仍不放手。
「放开。」更重的一记手刀劈向他,索日无力地往前倒下。
夕川与普布讶异地看着男子将索日抬上肩,对他们说道:「快走。」
「你……」普布错愕地瞪视着眼前的男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子扛着普布往前走,临走前望了躺在地上,双眼暴凸、死不瞑目的士兵一眼,天空再度响起一声雷响。
「谁都不许走!」另一名士兵拔刀赶到。
男子头也不回的射出飞刀,将之击毙。
夕川蹒跚一步,若不是普布搀扶着她,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了。
「不要杀人。」夕川呕吐一声,这里的负能量已经快超出她所能负荷的。
「一切都太迟了,唉!天意难为。」男子望着天长叹一声。他背着索日上马,转头对仍与古比缠斗的赞路说道:「副将大人,快回都城吧!军将大人过世了。」
闻言,夕川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赞路喝道。
「回去一切就清楚了。」男子转头看着一大群奴隶,各个伤的伤,哀嚎的哀嚎,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都走吧!」他出手射出更多的飞刀,将所有士兵全射伤。「都走吧!」
奴隶们面面相觑,随即有人开始逃跑,一见有人脱逃,大伙儿立刻全散了去,见有士兵想追赶,男子出声道:「谁要敢追,我就让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普布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人前后差如此之多,到底……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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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要坠机了,要坠机了……苗岚勋在飞机晃动中惊恐地抓紧身旁的手。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晨风让他抓得发痛,她恼火地睁开眼正想训斥他一顿时,却发现他坐得僵直,脸色有点发青,她听见机长正在说明现在气流不稳,希望旅客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不晓得我们现在的高度是多少?」晨风说道。
苗岚勋僵硬的将脸转向她。
「是几万英呎,还是几千?」她陷入沉思。「我对这没概念,你说呢?」
他的脸更白了。「妳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她装不懂。
「妳明知道我怕坐飞机,还这样折磨我。」他痛苦地说。
晨风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我说过你不用跟我回台湾,是你非要跟来──」
「当然是妳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他立刻道。「我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为什么晃得这么厉害?」因为教授翻译还得需要一些时间,而晨风又不想在那儿空等,所以最后决定先回台湾,看看她母亲是否有留下一些有用的咒语。
她没有说话,打算继续闭目养神时,听见他又道:「妳没有看到什么吧?」他靠近她。「我们不会坠机吧!」
「你再靠近我就会。」她斜睨他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我怕我一拿开就会吐。」他深吸口气。「妳不想我吐在妳身上吧!」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打昏他省事时,飞机已经趋于平稳,苗岚勋吁口气,虚弱地瘫在座位上。
晨风甩开他的禄山之爪,听见他吐口长气。「总算过去了。」单单坐飞机他还能捱,可加上乱流就有些吃不消了,顿时把他的恐惧膨胀百倍不只。
「没捏疼妳吧?」他瞧着她有些泛红的手臂。
「没有。」她冷淡地回答,随即闭上眼。
他也没吵她,径自从袋子内拿出一个资料袋观看,藉以转移注意力。十分钟后,他感觉晨风的呼吸已经变得缓慢而深沉,所以大胆地转头观看她的睡脸,他抬手想碰触她的脸,却在一寸之遥停下,最后还是放下手。她是个浅眠的人,他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他喝口酒压压到现在还在翻搅的胃,顺手翻阅《僰古通纪浅述》,上头说,南诏舜化贞王登基时只有十岁,郑买嗣为国老摄政。十岁登基的小皇帝到十五岁时就去世,死因不明,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儿子。
郑买嗣先是让皇姊抱着小皇帝坐在皇位上听政,后来郑买嗣借机将皇姊遣走,由他代抱小儿,没想到郑买嗣竟暗中将婴孩的阴囊掐破,婴孩号哭不已,不到一天就夭折了,之后郑买嗣杀蒙氏八百人而篡位。
看到小皇帝的阴囊被掐破,苗岚勋让酒给呛到,还不小心喷到资料上。他甩了一下影印纸,而后抽出面纸擦拭,好死不死红酒偏偏滴了两滴在阴囊两个字上。真糟糕!苗岚勋因这荒谬的情境笑出声。
晨风不安定地在座位上转了一下身子,苗岚勋立刻压下笑意,她至今还未看到这份资料,若让她瞧见,岂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