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变,心中有的还是他自己,他爱自己胜过爱妻子和骨肉。她哀怨的心忖。
洍儿发觉娘不对劲,正想仰头看看,却被邵徥轩弹指点了睡穴。
他抱起童敏艳,飞快的几个起落回到他的房间,快速的扯开她的衣袍,却发现除了刚刚被他击中的触目殷红外,手肘的弯处竟然有个新的伤口,此时还留着血!
邵徥轩不悦的蹙紧浓眉。
他不过是不想让洍儿在一旁碍手碍脚,才想打昏洍儿,她何苦毫无抵抗能力的以身相护?
难道她真以为他会杀了自己的亲骨肉?
难道在她心目中,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童敏艳刻意掩饰伤口,但眼尖的他早在扯开她的衣服时就已经发现了。
「没什么,不小心弄伤的。」她吃痛的拂开他的手。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为了救洍儿,也学着他放血救人。
「怎么弄伤的?」她竟会伤在这个地方?
童敏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邵徥轩抿起嘴角,阴恻恻的笑着。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滑过她冰冷的脸颊,燃起炽人的灼热感。「你能救,我能杀。只要你再伤害自己,我绝不留情。」
「把我的命要回去吗?」要不是他执意先救她不救洍儿,她的命早就不属于她了,她又怎么会在乎呢?
「妳真傻!你的命既然属于我,我当然会好好珍惜,不过,洍儿就不一样了,在你心中,洍儿好像比我还重要……」他故意留下时间让她想象。「相信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敌人的。」
童敏艳惊吓的瞠目结舌。
「洍儿不是你的敌人,他是你的儿子呀!」他竟然冷血到连亲骨肉都弃之如敞屣。
邵徥轩俯下身子,用温热的嘴唇覆盖她的冰冷,亮如星钻的瞳眸斜睨着她。
「你再放血给他试试,就知道我把他当敌人还是当儿子?」听他的语气,仿佛他谈论的是一只蝼蚁,而非他儿子的生命。
「你不是人!」是魔鬼!
「很好,比起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样有精神多了。」他曾经以为他的童敏艳已经死了,即使活着,也成了一个没有情感的女人,只除了对洍儿。
为了激起她的感情,他不惜让她恨他。
他要她恨,恨得越深越好,那表示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将他忘怀。
*****
虽然邵徥轩以洍儿的命威胁她,但是,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洍儿受毒素侵蚀的痛苦,她背着邵徥轩偷偷的放血给洍儿喝。
几天下来,童敏艳虚弱得不成人形。
邵徥轩不是不知道她的行径,但他又能如何?总不能因此而真的杀了自己的骨肉。
可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师父的手段真是高竿哪!即使将死,仍不忘替死后的复仇布局。
师父先是让童敏艳误会她身上的毒素是他转移给她的,然后再喂食她两种不同的毒药,让他身上的血能够解童敏艳的毒。而两人的毒素融合之后虽然能解洍儿身上的毒,但却会让童敏艳承受不住。
接着,师父算准了他会博命再救童敏艳一次,而他一样禁不住再一次的失血,否则,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洍儿受毒素侵蚀……
好狠哪!
但是,师父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
既然将他扶养成人,又为何要将他毁掉?
眼前他已无心为这些得不到答案的琐事烦心,最重要的是怎么解救他的艳儿?他绝不容许她在他的眼前消失!
在他慌乱的离开后,一抹小小的身影偷偷的溜进房里,拿了一把匕首,悄悄的在手腕上划开一道伤口,嘴里喃喃的念着--
「爹救娘,娘救洍儿,洍儿也要救娘。」
他扳开童敏艳的嘴唇,让小小手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流进童敏艳的嘴里……
第八章
在外头奔波几天,邵徥轩一无所获的回来,当他进到房里看见童敏艳的气色时,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艳儿的气色显得好多了!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医治她?
这么说,艳儿有救了?!
他急忙召来婢女问话。
「这些天夫人有醒来过吗?」
「没有。」婢女恭敬的回答。
邵徥轩眼尖的看见桌上丰盛的菜色。
「既然夫人没醒,这些东西又是给谁吃的?」菜肴的分量还真不少。
「那是小少爷的晚膳,他每晚都来陪夫人。」洍儿虽然年纪小小,就有当家的气势,他下令任何人在晚膳的时间都不准来打扰。
洍儿?一个小孩子吃得下这么多吗?看着桌上满满的食物,邵徥轩心里满是疑问。
「别跟任何人提起我回来的事,尤其是小少爷。」他倒要看看这个小鬼在耍什么花样?
「是,奴婢遵命。」
婢女走后,他立刻躲进屏风后。
不一会儿,洍儿走了进来,在床前盯着童敏艳。
「娘,洍儿来陪你了。」
洍儿说完,便走到桌前拿起碗筷,拚命的吃,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个不停。
「娘,洍儿太小了,不能一次给娘喝太多的血,所以,洍儿要吃很多、很多的东西把自己养胖,免得让别人发现洍儿放血救娘,更不要娘醒来看见瘦巴巴的洍儿……」他满口的饭菜,嘴巴还嘀咕个不停。
躲在屏风后面的邵徥轩忽然觉得自己比不上洍儿。
他一生都在怨恨他的娘,怨恨娘为何抛下他在荒郊野外、怨恨他娘对爹的不忠--
但他从来不曾想过娘可能也有苦衷。
当他由师父口中得知自己被不守妇道的娘亲抛弃在荒郊野外时,他的心里只有怨恨,也接受师父的说法,一心只想报仇。
可当他见到师父这么阴狠的手段,连自己死了都不放过别人,更觉得师父的话不可信!
如果洍儿像他一样,不是应该也恨童敏艳将毒素遗传到他身上,不是也该怨恨童敏艳一辈子吗?
洍儿却瞒着大家,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比起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算是白活了。
看着洍儿不畏疼痛的划开手腕,将鲜血一滴一滴的喂进童敏艳的嘴里,他感到愧疚,心中有更多的不舍。
「娘,你要赶快好起来,大牢里的爷爷和奶奶说现在这个爹怪怪的,要洍儿小心点,你觉得呢?」
洍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叨念着。
邵徥轩突然有个想法,也许,他有必要解开自己多年来藏在心中的身世疑问了。
*****
童敏艳奇迹似的康复了,邵徥轩为了讨好她,请童镇远过府来看她。
「爹,你怎么来了?」再见到爹爹,童敏艳恍如隔世。
「是徥轩派人请我过府来看你。我可怜的女儿啊!」
「是女儿不肖,一离开就是五年……」童敏艳伤心的抱着爹亲哭泣。
「别这么说,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童镇远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之后才开口。「你表哥高中状元后,被分发到东北当县令,前些日子飞鸽传书回来,说真正的邵徥轩已经在六年前死于东北,现在这个邵徥轩恐怕是假冒的。」
童镇远的话让她非常震惊。
那不就是他去处理皮草生意的时候……
童敏艳回想起当时的点点滴滴,难怪她老是觉得邵徥轩说话非常奇怪。
「爹,消息正确吗?」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长得一模一样?
「应该不会错。据耀廷传回来的消息,他是向和邵徥轩一起到东北去的仆人证实的。那名仆人说有一晚邵徥轩因为老毛病犯了,而且非常的严重,请大夫来诊治的结果,大夫都摇头要仆人们替邵徥轩准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