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不在乎你做什么。”噢,上帝!她希望那是真的。这次的痛苦挣扎,比第一次
的分离更胜过千万倍。她觉得内心在淌血,然而刺骨的愤怒在焚烧,使她宁愿忍受淌血
的痛苦。
乔顿的脸色更加苍白,但始终保持笑容。“很好,如此可使每件事情单纯得多。”
他扭转脚跟。“再见,莎拉。过来锁上门。”
她跟随他走出卧室区,望着他穿过偌大的房间。壁炉中的火焰已经渐熄,只剩发光
的灰烬,在乔顿脸上投下一抹怪异的红光,使他的五官显得格外诱人的俊美。他打开门
锁,拉开门户,然后转身面对她。“也许你会感到兴趣,朱利安从纽约与圣路易之间的
某地下了格里韩巴士。他很可能已赶搭某班飞机,或某列火车,抑或其它的巴士。不论
如何,你的高效率警察都将无法轻松地弄清他的行径。”他的目光迎向房间三角的莎拉。
“他可能在两个小时内,也可能在两天后抵达这里。我会通知埋伏楼下的侦探加强警戒。
但是今晚若没问清楚敲门者的身分,绝对不能打开门锁,任何人都一样。”
“我不会随便开门的。”她低声地说。“尽管走吧,乔顿。”
“我走了。”他站着注视她,目光从她光洁的银发缓缓移到短浴衣下修长裸露的双
腿。“但是我不会让你失去生命,莎拉。我或许会失去你,但我绝对不会让他杀死你。
我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别插手,这不是你的战争,我已经不再是你关切的对象,听到没?我要你别插手
管我的——”乔顿已经转身关上房门,再也听不到她说什么。
她听见电梯滑轮旋转摩擦的声音,然后木然地移向房间彼端锁好被他关上的大门。
她倚在门上,掌心平贴门扉,脸颊抵住光滑的木板。天哪!她满心创伤,痛苦在体内爆
发,每一缕呼吸都像啜位,但是她没有流泪。她不要哭,事情会好转的,痛苦终将随着
时间消失,她只要回味昨晚在他身上的滋味多么美好。一分钟接一分钟、一小时接一小
时,她务必记住那神奇的公式,然而,那时候她还没真正认识乔顿,不了解他究竟能有
多么甜蜜、亲爱与温存。
她挺身离开房门,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房间。他违背承诺并欺骗了她。她怎能确定
自己上个星期所认识的乔顿并没有说谎?她怎能确定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是事实?
朱利安。朱利安的事情不会是胡扯。她应该觉得惊恐,却只感到麻木不仁。对自己
的生死存亡竟然漠不关心,岂不是非常古怪?感谢上帝,一切都是暂时的,等到这次的
创伤停止,她就可以考虑乔顿以外的事情。只要眼前的痛苦停止就可以。
第六章
“收拾行李。”萍妮大步走过莎拉身旁,进入公寓。“现在,你马上准备离开这里。”
莎拉关上门,重新锁好。“我不能离开这里,现在还不能。”
“你必须离开。”萍妮猛一转身面对莎拉,两道褐色的眉毛像闪电。“老天!你究
竟是哪门子的天才蠢蛋?今天早上,乔顿到我办公室来,说明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简直
不敢相信。”
“乔顿告诉你的?他没有权利这么做。”莎拉抿紧嘴唇。“算了,反正没什么差别,
这是我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你错了,”萍妮粗嘎地说。“这也是我的事,而且也是达文及『世界报导杂志』
社的事。如果你扮演诱饵而遭杀害,我们的大众形象会演变成什么地步?别跟我强辩这
桩蠢事与『世界报导』无关。你以为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不是我们故意安排让你获得独家
新闻?”她摇摇头。“媒体的宣传大快,不可能避免这类是非。”
“我会签一份声明书,澄清你们一切的责任。”
“如果你被人割了喉咙,一纸文件就能让我觉得问心无愧吗?我是负责任的人,”
萍妮转身离开。“我不在乎承当自己应有的责任,但是不能容许任何人替我安排这么重
的罪过。我们要让你离开旧金山,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直至警方找到朱利安,重新监
禁他为止。”
“我谅解你的立场,”莎拉努力保持稳定的声音。“可是,天哪,真难。我也了解
你是我的朋友,关心我,但我不能——”
“别提友谊,”萍妮转身面对她。“这不是此刻的主题。你是『世界报导』的员工,
而你的行动可能使我们陷入极大的麻烦。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莎拉。”她停顿片刻,又
刻意加上一句:“你爱你的工作,难道值得你放弃它,把自己的脖子搁在砧板上?”
莎拉睁大眼睛。“你真要解雇我?”
萍妮迟疑一会儿。“噢,或许不会。但是达文不见得这么宽大为怀,他听见这个消
息简直气得发疯,极其简明俐落地交代『救她出来』。喏,我做的就是这回事,『救你
出去』。”
莎拉的眉毛锁在一起。“这事对我非常重要,萍妮。我信任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不
知道是否有任何工作值得让朱利安游荡街头。”
“我就担心你的反应如此,所以我投了保险。”萍妮苦笑。“也许你太理想化,不
能兼顾自己的工作,但是当我瞄准白莱士警官时,他相当温和地投降了。警察当局无意
招惹『世界报导』所能产生的热力。”
“你威胁他?”
“我只告诉他,如果他继续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而使你发生任何意外的话,我们不会
让他好过。他们宁愿放弃冒险。”萍妮的语气毫不留情。“你会发现他们现在和我们一
样,急于要你退出这种状况。如果他派人客气地护送我们前往机场,确定你安全离开本
城,我一点也不诧异。”
“老天!你是玩真的。”她吁口气说,突然觉得无比轻松。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控制
之下,她被迫放弃白莱士警官的计划,也不必等候朱利安找上门来,或让死亡侵入她的
领域。
“只有必要的时候才玩。”萍妮的目光与她交会。“没有其它的争辩?”
她摇摇头。“看来你把我关进笼子里,除了接受警察护送,我似乎别无选择的余地。
你打算把我藏在哪里?”
“我在圣塔芭芭拉海岸边拥有一座小岛。”萍妮扮个鬼脸。“它是海洋中一个荒野
多山的小黑点,但是有个可爱的小农场,六十多年前由一名隐居的作家辟建的。我们从
圣塔芭芭拉机场租一架直升机,把你安顿在那座农场里。然后我回到这里注意事情的发
展。岛上没有电话,不过,他们找到朱利安时,我会回来接你。”
“没想到你拥有一座小岛。”
“偶尔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而且一直都喜欢岛屿。从我还是个小鬼时,就
希望有个唯独属于我的地方。”她耸耸肩。“我猜,我甚至不想和朋友分亨它,这是我
的天地,我的庇护所。”
“可是你现在却把它拿来与我共享。”莎拉轻柔地说。萍妮的生活还有多少是她以
往不曾知道的?她好奇地想着。她一直以为这个朋友的生活像一本敞开的书,如今看来
显然不是这回事。萍妮有她自己的梦想与秘密,她的过去所包含的一切,或许远超过目
前的事业,莎拉却以为事业是她最主要的生活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