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打断于谦的话的是江少华,他灵敏的耳朵听见有人走进前面的大厅了。
「有人来了?」稍后于谦和慕容瑛也听到了。「少华,你没有把门拴上吗?」于谦问江少华。
江少华摇头,「没有。」自从斐月每天都不请自来后,他的大门就不曾锁过了。
「你们留在这里,我到前面看看去。」
江少华白衣一飘,像一阵疾风似的到了前厅,他没有听错,来人正是斐月。
「少华!」斐月见到了他很兴奋,她扬起小脸笑吟吟的说:「原来你在里面啊,我正想到里面去找你呢!」
「有事吗?」江少华冷淡的看着放在桌上的竹篮子。
斐月对江少华的冷淡一点也不以为意,反正他的态度都是那样,要是他现在对她笑,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作梦呢!
她在他的注视下打开竹篮子,端出好几盘点心。
「我带来了几样点心,是我自己做的哦!」她吐吐粉红色的小舌头,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叫厨房的人教我做的啦,不知道做得好不好,要是不好吃,你可别怪我厨艺不精哦!」
江少华看了那些看似可口的点心一眼,「知道了,你先放着吧。」
「我放在这儿,你会吃吗?」
「会吧。」江少华瞥了一眼她期待的小脸。「我想吃自然会吃,这样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吧?」
「啊?」她没想到江少华这么快就要赶自己走,她话都还没说到几句呢!
斐月失望的小脸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不忍吧,更何况江少华绝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在外表看来他是像铁石心肠的人没错,但事实上他的心也有柔软的部分,只是这个部分被他隐藏起来了,这一藏就是十一年。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不方便留你。」唉,他并不想要这样,可是他的语气还是放柔和了。
江少华罕有的柔和语气让斐月微笑的点头。「记得要吃哦,我明天再来看你。」
斐月说完话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丫头!江少华哭笑不得的目送她离开。愈和她相处就愈觉得她傻,他只要稍微温柔一点,她就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个奇怪的格格为什么非要让他糟蹋不可呢?想对她温柔的男人一定很多吧,她何苦要苦苦追求他的一些温柔,以及少得可怜的笑容呢?
在江少华为了斐月陷入沉思的时候,本来应该在他卧房的两人出现了。
「你们……」他微皱一下眉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都怪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斐月身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在场还有其他人在。
「抱歉,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忍不住躲起来看了一下。」于谦对江少华抱歉的笑了笑。
「算了。」既是好朋友,这种小事他岂会计较?「对了,这里有些糕饼,你们捧捧场吃了它们吧。」
「这样好吗?这可是人家特别做给你吃的不是吗?」慕容瑛的话里有说不出的酸味。
这酸溜溜的话让江少华愣了一下,至于于谦,他那细长的黑眉则是皱了一下。
「少华,刚才那位姑娘是……」于谦问道。
江少华知道于谦是一定要问的,他想了一下坦承道:「不瞒两位,她叫斐月,是向郡王的女儿。」
他晓得让他们知道斐月的身份对自己还有对斐月都是有害无益的,可是如果他对他们隐瞒斐月的身份的话,照斐月目前还对他纠缠不清的情况看来,她真实的身份迟早会泄漏的,晚说不如早说。再者,他和斐月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天地会的事不是吗?既然如此,他还是老实说比较好。
于谦和慕容瑛听了江少华的话都是一脸的惊讶。
「少华,你是说那个女孩是个格格?」慕容瑛提高声量问道。
「是的。」
「少华,你怎么会和一个格格扯上关系呢?」于谦的脸上有着不满。
「于大哥,瑛妹,你们听我说。」江少华不得已将他和斐月相识的经过简单的叙述一遍,他必须让他们知道这一切绝不是他主动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对她连朋友都不是,是她硬要赖上我的。」
他这么说对一个女孩子是残忍的,但这也是实话,从头到尾,他一直是处在被动又无可奈何的状态下的。
「想不到我们江香主的魅力这么惊人,能让一个格格疯狂的迷恋着呢!」慕容瑛笑着说。
知道江少华不是主动的,着实让对江少华一直深有好感的慕容瑛松了口气,不过斐月那张很容易引起男人保护欲望的脸实在让她介意得很,她表面上是在说笑,实际上她的心正在妒嫉着斐月。
「瑛妹,你别取笑我了。」江少华露出苦笑。「你不知道我被她弄得多烦,自从她缠上我之后,我整日都不得安宁呢!」他说的是实话,整日在理智和情感挣扎的他日子怎么会过得安宁呢?
「看来这位斐月格格对你真的是迷恋得很哪!」于谦的神情看起来严肃却又显得恍惚,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似的。「也许,这个方法可行……」他沉吟的说。
「于大哥的意思是……」江少华有不好的预感。
于谦定定看着他,「既然是格格,就一定能见到皇上不是吗?或许我们可以——」
「我反对!」江少华不等于谦说完就断然说道。「你要我利用斐月完成我们的计划,我坚决反对,这样未免太卑鄙了!」
「我承认这样是卑鄙了点,可是兵不厌诈不是吗?」于谦耐心的想要劝服江少华。「少华,你不能否认这是个好机会吧?既然她这样迷恋你,你对她做做戏又何妨呢?我又不是要你欺骗她的感情,只要你顺从她一点,博取她的信任之后,再叫她带你进皇宫——」
「于大哥,我不能这么做!」江少华语气急促的说。「我知道她的身份不值得同情,可是我不能为了达成任务连累她呀!」他不是怕死,要死死他一个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人,不管是汉人还是满人,谁都没有这个责任为他陪葬。
「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是没有必要的!」于谦按住江少华的肩膀,语气沉重的说:「少华,别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你爹和你弟弟又是怎么死的,他们不无辜吗?他们该死吗?」
「不!」江少华痛苦的皱着眉,于谦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最深的痛。「他们不该死,该死的是那些杀害我们无数汉人的满州人!」
「没错!」于谦按着江少华肩膀的手加重力量,说话的口气也是充满力道的。「所以,你没有必要去担心斐月格格会受你的连累,只要鞑子皇帝一死,我们汉人收回失土,她这个格格也当不成了,你还怕她会为你背上什么叛国的罪名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该为儿女私情坏了国家大事,想想你亲人的死,你自己决定怎么做吧!」
江少华震撼的看着于谦,在于谦和慕容瑛期待的眼神下,他缓缓的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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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看着在房中为他整理洗好衣物的斐月,江少华的眼神是闪烁不定的。
「少华,你怎么了?」斐月觉得奇怪,打从她进门到现在,江少华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用一种她从来没有看过的眼神在看她。
那不是他一贯的冷淡眼神,她也说不上来,就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似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