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真是羞死人了!她怎么会一点矜持都没有,就这样搂着人家当枕头睡呢?
他、他会不会觉得不高兴呀?她抬起一双美眸悄悄睨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发火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睡得好吗?」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口气没有丁点不悦。
只是,当她仔细地观察他时,才发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黑色阴影。
看起来,他昨夜似乎睡得……不太好?!
「很舒服。」她轻答一声,凝望着他那若无其事的刚毅脸庞。「爷……你睡不好吗?」口气有着关心与愧疚。
「嗯,差强人意。」东方炼焱轻描淡写地回答。
但眼前这小人儿的确让他整夜不得安宁。
她先是在半梦半醒间将自己当成了靠枕,毫无防备地在他怀里磨蹭着,害他不得不发挥惊人的意志力,强压下想要占有她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到她睡着了,但过不了多久,她却又像作了恶梦、受到惊吓般开始低低啜泣,让东方炼焱不由得心疼地紧拥住她细细安抚。
待她终于安心熟睡,天色也几乎要亮了……
「对不起……」绝棋颍轻咬着唇瓣,内疚地抚上他的脸颊。「我的睡相一定很差劲,对不对?」
她深深了解失眠的痛苦,因为每天晚上,她几乎都是睡不着的。
然而,昨晚她却出奇地睡得极沉,竟然没在半夜醒来,一觉到天亮!
记不得到底有多久,她不曾在晚上睡得如此香甜了……
「妳昨晚不断梦呓。」他狐疑地望着她。「我不知道妳梦到了什么,不过当我抱着妳睡时,妳又睡得很好。」
听着他老实的告白,她的芙颊瞬时像烧红的炭火。
「呃、呃……」她轻咬着唇瓣,难为情得说不出话来。
「嗯?」他皱眉,望着她面有难色的小脸。「昨晚作了什么恶梦?」
她沉默许久,眼神渐渐黯淡下来,轻轻说道:「其实我晚上已经失眠成习,所以……当我在美人楼的时候,夜晚几乎都是陪着男客下棋、聊天,很少上床睡觉,直到清晨才补眠……」
「为什么?」他不解,她的作息时间竟与一般人相反。
「美人楼是烟花之地,晚上才是一切活动开始的时机。」她勉强地笑了笑,几乎是避重就轻地带过。
「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可他看出她眼底的犹豫,直接揪出她不肯说出的实话。
她低垂着小脸,一头长发掩住她大半的脸庞,双手不断地绞弄着衣角。「我、我……」
这是她藏在心里好久的秘密……
她能说吗?她的心里泛起了一股酸涩,那是一道尘封在她心底的伤口,经过好多年总算结了痂,如今他的疑问却成了一把利刃,不断刨着她的伤疤。
回忆就像黑影般,渐渐笼罩她的思绪──
那年,她才五岁,还是扎着两条长辫的小娃儿,与爹娘快乐地住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生活虽然贫穷、简单,但相依为命的三个人却觉得非常快乐,没有人能拆散他们。
只是幸福总是短暂的,自从邻舍搬来了一个男子,他们的命运便开始改变……
那男子也是贫穷出身,所以常往她家跑,但她的父母倒也不嫌弃,在这穷乡僻壤的小村落,互相帮忙也不为过。
不过,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男子看上了绝棋颍的娘亲,在一时冲动之下,竟想非礼她!
正在危急之时,她爹恰好从外头回来,一瞧这情况便与男子起了冲突,男子一时失手打死了她爹,又因为她的娘亲拼命哭号,最后竟连同她娘也杀了灭口。
而她就躲在房里,呆呆地看着这幕,吓到连眼泪都忘了掉……
等她回过神,男子早已逃逸无踪,而她为了办好爹娘的后事,不得不哭着向三里外唯一一户人家求救,但却因无力出钱埋葬爹娘,只得将自己卖给牙婆,好挣得一笔微薄的丧葬费。
之后她辗转来到美人楼,被楼主收养长大,虽然从此过着不愁吃穿的生活,但在她的心里这道伤痕始终存在。
于是每一夜她都不敢闭上双眼,就怕又想起爹娘惨死的景象,想起到现在,那杀人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她恨,恨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所以她一直将这样的痛放在心上,不敢忘记。
「颍儿?」见她怔仲出神的模样,东方炼焱轻声唤醒她。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
当绝棋颍回过神,再次抬起头时,泪水早已布满她的小脸,晶莹剔透的泪水就像颗颗珍珠,缓缓滴落。
「别哭了!」见她无法克制地猛掉眼泪,一时之间,他也慌了手脚,只能低嗄地命令着。
可她的眼泪却掉得更凶──她已经好久不曾这么哭泣了……
「妳……」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为她拭去泪水。「好端端地怎么哭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说掉泪就掉泪!
绝棋颍摇摇头,脸颊传来他大掌的温暖,眼泪怎么拭也拭不完。
最后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大手轻拍她的背,嘴拙的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以行动表示。
「别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水就像滚烫的油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犹如滴落在他的心,成了一道道深刻的烙痕。
她跌入他的怀抱,像个任性的孩子肆意哭着、闹着。
而他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任由她尽情地宣泄。
他的怀里是温暖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她团团包围。
忽然之间,她有一股错觉,她想永远霸占这个温柔怀抱,尽情在这温暖的港湾里撒娇。
她缓缓闭上双眼,原来自己是如此渴望一个有安全感的依靠……
可现实又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眼前的男人并不属于她,她充其量不过是南宫珍珠的代替品。
想起这里,她的泪水又忽然停了,喉间却多了一股苦涩。
听到她停止了哭泣,他低头望着一动也不动的她,怕她会因为哭得太伤心而厥了过去。
「颍儿……」他抬起她的下颚,黑眸担心地凝望着她,并拍拍她的小脸,要她回神。
在他眼里,她真的只是个替代品吗……她哽咽地抽气,委屈地望着他。
「在爷的眼里,我到底是什么?」终于,她忍不住问了出来,像是企盼他的回答不是自己所想的。
东方炼焱愣了许久,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终抄忍不住吻上她的唇瓣,撷取她口中的甜美。
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她那急促的呼息喷在他的脸上,差点又令他忍不住再次攫取她的芳唇。
最后他才缓慢开口。「妳是我拜过堂、拜过天地的妻。」
是的,他此刻才明白,她是与他拜过堂、在天地见证下娶进门的妻……
也是他这辈子,想宠、想疼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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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满满一碗菜肴。绝棋颍苦着一张小脸,不断埋头苦吃,然而那如小山高的菜肴仍在不断增高。
「珍珠,妳尽量吃,别客气。」惜妙绿将盘中的菜全都扫进她碗中。「瞧妳瘦成这个样子,以后要生孩子可怎么受得了唷!」
绝棋颍脸上有着尴尬的笑容,一双美眸又忍不住移向一旁的东方炼焱,冀望他能伸出援手,帮她解决眼前的一大苦难。
他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一声不响地拿起筷子,将满满的饭菜全扫往自己的碗中,菜山瞬时减少了一半。